“你嗎？”

    李爾輕笑了一聲，“你的話，肯定不會。”

    “為什麼？”

    “我看過你的資料。”

    李爾笑道：“每一個我見過的人，我都查過資料。資料上現實，你雖然嫉惡如仇，暴虐無比，卻是個永遠不會墮入地獄的人。

    你不會爲了你的好奇心而殺掉我，正義的人，呵……”

    李爾的輕笑，頓時讓奎侖剛剛冷靜下來的腦袋，頓時陷入一陣狂暴。

    “你看看你來魔法中立之地後，究竟幹了什麼，李爾！”

    奎侖一把扯住李爾的衣領，怒道：“私殺重犯，攪得魔法公會天翻地覆，連累克里斯家族整整二十九口人人間蒸發，甚至還有傳言，說你在這附近的墓地裏召喚了惡魔……”

    李爾打斷奎侖，笑眯眯的解釋道：“那不是傳言，我的確這麼做了。”

    “哼！”

    奎侖重重的鬆開李爾的衣領，冷道：“真不清楚，利刃家族怎麼會出了你這麼個敗類。”

    “要知道，哪裏都會有人才，是金子總會發光——”

    “聽著，我沒時間跟你打岔！”

    奎侖冷道：“你現在一共有兩個選擇。一，你告訴我為什麼會把那個叫做洛基的重犯殺掉——不要說那是審訊致死，我不是傻瓜！

    二，我們把剛剛的那些事情重複幾十回，直到我體內的魔能耗盡。”

    “嗯……如果我現在就直接告訴你答案了，會不會顯得我有點慫？”

    李爾還是一副神經大條的模樣，他看了看身旁的兩個守衛，縮了縮脖子道：“你說，我剛剛那麼——那麼硬漢的形象，會不會就此被破壞了？”

    其中一個守衛撇撇嘴：“特級大人，我敢肯定如果你堅持下去，奎侖大人一定會這麼做。

    而如果你尿些什麼在褲子裡，那麼你硬漢的形象可能就更加毀於一旦——”

    “是啊。”

    另一個守衛認同的點點頭：“我個人認為，您現在的硬漢行為，其實剛剛好。再多一點就過了。”

    說著，這守衛還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了捏：“這個尺度剛剛好——”

    “好吧。”

    嘆了口氣，認命一般朝著奎侖道：“如果我跟你說，我是爲了報仇，你會相信嗎？”

    “你只管說，我會分辨其中的真和假。”

    “事實就是這樣。”

    李爾攤了攤手：“他得罪了我，我事後宰了他，就這麼簡單。

    那個審訊授權是爲了不多添麻煩。”

    “這就是你殺他的理由？”

    奎侖將信將疑的看著李爾，開口道：“他可是魔法公會分會會長，曾經參與過惡魔的戰役——如果是惡魔爲了一些事情要選擇滅口的話，那麼你殺人的理由，可能不僅僅是復仇那麼簡單。

    所以，我有權懷疑，你的復仇只是爲了掩飾你真正意圖的擋箭牌而已。”

    “隨你怎麼猜。”

    李爾笑笑：“怎麼，信守公正公平的奎侖審判官，也想要憑著猜測，胡亂給人定罪嗎？”

    奎侖不屑的冷哼一聲，決定不再被李爾擾亂了心神。

    李爾卻笑道：“你知道嗎，奎侖——任何人都有正義的一瞬間，哪怕地獄之中的惡魔，也不是全無信用和良善，只與邪惡為伍。

    難得是，始終保持正義。”

    奎侖道：“我究竟是否公正，是否濫用職權，還輪不到你這個被革職的人多嘴！”

    “我見過太多你這樣的人了，奎侖大人。”

    李爾笑道：“人類的智慧，其實是很難跟惡魔或神靈抗衡的，身處黑暗的人，大多數的選擇都是墮落，而不是童話故事裏那樣……”

    奎侖頓時眯起眼睛，警惕的看向李爾道：“你是說，你見過很多墮落的人？”

    “當然，而且相信我，要比你想象之中的還要多。”

    不過——”

    李爾咧了咧嘴：“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我不會跟你分享的。”

    奎侖冷道：“這可由不得你。”

    ……

    奎侖耗盡了魔法之後，李爾被兩名守衛拖回了他睡覺的地方。

    “要我說，他可真是一條硬漢。”

    拖著李爾一條胳膊的守衛，朝著另一名守衛說道：“要是我的話，說不定在第一個回合已經尿了。可他始終都沒有……”

    “別說這麼噁心的話，”

    另一名守衛提著李爾的另一條胳膊：“要我說，這兩個傢伙都有些不太正常。這個特級大人和奎侖大人都是——他們似乎有什麼仇怨似的。”

    “誰知道呢，大人們的事情，當然是交給他們自己處理，而我們只是一群小角色。好了——”

    來到一間囚室門外，守衛開啟了門。

    李爾不是什麼重囚犯，所以並沒有特殊關押，他得跟其他的人住在一起。

    狹小的房屋裏，只有一個上下鋪。躺在上面的，則是一個乾瘦的老人。

    沒有理會那個老囚，兩名守衛將死狗一樣，似乎已經昏迷的李爾扔在下鋪，說了句：“祝你晚安。”便離開了。

    “砰”的一聲，牢門死死關上，李爾依然保持著被仍在床鋪的姿勢，始終沒有變過。

    正如躺在他上面的老人一樣，始終閉目著雙眼。

    監獄裏的人，大多都是無聊的，所以這裏的人總喜歡弄出些事情來。

    無論是打架鬥毆，還是粗俗的謾罵和嘲諷，又或是猥瑣的，骯髒的，秘而不宣的事情。

    但只要是事情，就是有意義的，就是有趣的。

    正如隔壁的那些爭吵，還有人的骨頭猛烈的撞擊在牆壁上的聲音。

    這些聲音不絕於耳，似乎連最兇狠的獄警，都沒辦法把這群亡命之徒徹底的馴服。

    不過這兩個人似乎很例外，他們很平靜。

    同樣的，他們身上都有著燙上的封魔符文。只不過老人的符文很舊，一看就是有些年頭了。

    李爾沉重的呼吸，似乎已經意味著他進入了夢鄉。但老人始終沒有動彈。

    他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呼吸又長又輕，似乎的確由於痛苦的刑罰而昏迷了過去。

    就這樣，囚室之中平靜的過去了幾個小時，這幾個小時之中，只有李爾那沉重的呼吸聲音。

    而又過了幾個小時之後，李爾上鋪的老人，終於有了動靜。

    與老人蒼老的面容不符的是，他的動作很靈活。

    老人手腳麻利的翻身下床，趿拉著鞋子，找杯子喝水。

    李爾的呼吸依然很粗，似乎在打鼾，而這個時候，老人卻忽然開口了。

    “把你手裏的那把小刀收起來吧。”

    老人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水杯，翻身回到了床上。

    “你一進來的時候，就握著了——可真夠有耐心的。”

    這話的物件當然是對李爾，只可惜，李爾並沒有任何的迴應。

    李爾依然呼吸粗.重，鼾聲漸起。

    “小子，雖然我不清楚你究竟在外面惹了什麼禍，不過看得出來，你的身手不錯。”

    老人開口道：“而我只是個想要老死在這裏的人，無論你想做什麼，我可以當做沒有看見。

    但不要連累我——或者自以為是的覺得你能利用我，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