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章 血在流
狂刀的話不無道理,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李爾的惡魔,與阿道夫體內的惡魔,根本就是兩個量級。
雖然都有著接觸世界力量本源——跟傳奇,或者說大魔王有關的力量相接觸的地方,但阿道夫的體內,卻只是一個尚未成長起來的領主級惡魔。
別說那顆心臟,就算是阿道夫自己的力量,現在也已經接近了英雄級。
所以阿道夫能夠憑藉着自己的力量,很輕鬆的掌控這股力量,並且化身完全體的惡魔。
但現在的李爾,別說化身惡魔形態——就算是啟用一部分的惡魔之力,都要擔心“阿斯莫德”的趁虛而入。
因為他的心臟之中,藏著一頭大魔王。而與大魔王相比,領主級的力量,只不過是砂礫之中,比較大的石子。
相比於一座山峰來說,石子再大,也不過是個石子。
這兩股力量天差地別。
而現在的李爾,還太過弱小。
“弱小不是理由,從來不是。如果弱小的力量,讓李爾止步於接受領悟更高層次的力量,那麼將他送往後山,就全是無用功。”
天擇淡漠的說道:“讓他接觸阿道夫,也是爲了讓這個李爾跟阿道夫學一學掌控惡魔之力。”
狂刀沉吟了一會,開口道:“可現在是不是太早了?”
天擇老者冷聲說道:“可我們沒有時間了。南方的戰事頻頻告急,我們急需要補充新鮮的血液。
不是中低端的炮灰,甚至不是英雄級。
我們需要的是那些能夠在戰場之中,能夠決定勝負的強者。
我們需要的是大量的史詩級,還有——傳奇。”
狂刀低聲說道:“我們還沒那麼糟的處境,還沒遇到那一天。”
“等到魔法大陸,真有傳奇隕落的一天,就晚了。”
瞬刀宗羅姆一席紅衣,乾脆的說道:“狂刀,你曾經直麵過那個接近不朽的存在——恐懼魔王。
你能保證,下一次的交手之中,不會被它殺掉嗎?”
霸刀宗狂刀,頭一次氣勢如此低迷。
因為狂刀知道,他們說的是實話。
而南方戰場的戰事,也要遠比人們想象之中的要慘烈。
由於有備而來,整個南方的人群,大批朝魔法大陸中部的一些無人森林,包括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遷移,影響還沒有波及到北方的輿論層面。
但魔法大陸的那些真正的權力機關,已經全都知曉了。
惡魔的力量與人類,原本不相上下。
同樣是七位傳奇,七頭大魔王,又有地獄裂隙的阻隔。
再加上惡魔從來沒有人類更團結,它們相互之間的仇恨甚至更甚,這纔會使得魔法大陸,擁有了接近一千年的繁榮和和平。
但這一次,惡魔之中,誕生了一名接近不朽的存在。
每一名不朽的存在,都可以說是一個世界之中的巧合之下的產物。
不朽者的本身,已經不僅僅是某種力量高到一定程度的生命個體——不朽者本身,可以說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所以,莫薩羅那樣斬殺過不朽者的人,纔會被這個世界所詛咒,所懲罰。
因為不朽者,本身就是世界的一部分。
而就在這次地獄入侵的時候,惡魔軍團之中,出現了一頭不朽級的惡魔。
恐懼魔王。
……
早在一百年前,就曾經有史詩級占卜師預言過,惡魔即將重臨魔法大陸。
但那個時候,無論是魔法公會還是利刃家族,包括魔法大陸各種原生勢力,種族實力,都沒有想象到,這次的惡魔入侵,會如此不計後果。
它們已經瘋了。
這些曾經貪婪的,只知道佔領和掠奪的混亂黑暗生物們,此時似乎放棄了自己的所有原罪。
只剩下瘋狂。
再加上,占卜師根本沒有預料到,這場戰鬥之中,地獄的一方,會有者一個擁有著不朽級的恐懼魔王。
於是,在鱷龜島的戰場上,短暫的膠著過後,人類大軍幾乎是節節敗退。
但人類軍團,卻從來沒有想到反抗過。
不是因為他們不敢,更不是因為傳奇魔法師畏懼自己漫長的生命——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人類可以輸,輸得起。
傳奇強者卻死不起。
現在的力量對比,是六頭大魔王,加上一頭恐懼魔王,對陣人類的七位傳奇魔法師。
雖然人類出於劣勢,但至少能夠暫時打平。
可一旦隕落一名,或者多名傳奇,那麼就會立刻出現一邊倒的局面。
士兵可以重新徵兆,低階,中階,甚至高階,英雄級魔法師,都可以靠資源去堆積,去迅速培養,去替換。
可唯獨史詩級,傳奇級的魔法師,沒有替補。
死掉一個,立刻全線崩盤。
所以,整片南方的戰場上,事實上就是惡魔的一片屠宰場。
人類只能靠著大量低階,甚至沒有魔法的普通士兵,民兵,配合一些高等級魔法師,用人命去堆!
說白了,就是用人命去填!
填什麼呢?填的就是不朽者,還有傳奇之間的差距!
否則的話,又有什麼辦法!
“我們已經沒時間了!”
羅姆老者開口道:“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支援天擇,讓那群原本靠著自己的天賦,就能成為一名耀眼的,光榮的魔武士的孩子們,去接近惡魔,接觸惡魔之力?!
你們別忘了,在進入利刃家族之前,我是一名獵魔人!
我的女兒,兒子。
我的妻子,兄弟。
我的父母,長輩,全都死在了一場惡魔召喚儀式之中,死在了惡魔的利爪之下。
我的那些獵魔人朋友們,曾經相互用身體為對方阻擋惡魔利爪的戰友們,也都在漫長的守護地獄裂隙的一生中,紛紛戰死。
可就算是如此,我依然把我小兒子留下來的後裔,送進了這次惡魔計劃之中。
你以為我想靠著這群雜碎的力量,鑄成自己人的傳奇?
我難道不知道,天擇其實是在拔苗助長?!
我們只是沒有時間了!你懂嗎,狂刀?!”
羅姆說著,雙眼之中,卻無一點淚痕。
該流的眼淚,都已經流盡了。
心上的傷疤,就算是揭開,也是疼不死人的。
羅姆只焦急一件事情。
南方的戰場,人一直在死,血流成河,也不再是一句比喻而已。
人類,已經沒有多少血可以流了。
“羅姆,冷靜一點。”
天擇開口道:“狂刀只是擔心,這孩子還控制不了他心中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