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怕死鬼偵探之小短篇
“小少爺,你甘做趨火的蛾,卻不懂燈下的黑”管家似笑非笑地說,聲音沙啞舒緩,像拉長了的嘆息。方凱膽怯地緊緊拉著他的衣角,從方想的視角看去,蘇寧原本年輕俊朗的臉籠罩在模糊的光影中,彷彿巨大的灰蛾覆在上面而投下的陰翳,恐懼和猜疑就濃稠的混沌不清中翻涌出來,方凱恍惚鬆開那人的衣角,看著他慢慢地慢慢地走遠,削瘦的身影是自己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
最終他同先前的親人一樣,殘忍將自己獨自一人拋在原地,如此決絕,毫不留情。足以讓方想忘記他所有的溫柔和關心。
蘇寧是十五歲進入組織的,既不是懵懂不清,也不會釋然到可以放下血海深仇的年齡。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場將蘇寧的一切都吞噬殆盡的大火一併帶走的彷彿還有少年關於過去的美好記憶。讓他能以一副溫和有禮的面容和仇人們同謀共事,和平相處。
蘇寧明白父母所做的都是為惡人所不容的好事,也明白現在的自己與他們截然相反地走上了與虎謀皮的道路,註定不得善終。
他只是不甘心葬身火海,平庸死去。那個魅惑如鬼魅的女子在他苟延殘喘之際,點燃了他對生存的渴望。如此誘惑無法抗拒,蘇寧接受了她的幫助並加入犯罪團伙。蘇寧不在乎女人看自己的目光有母親般的悲憫,他只知道自己的命是她給.他不會再輕易弄丟,但會爲了她赴湯蹈火,不惜一切。
蘇寧隱隱察覺女人在做危險的事,他站在她身後,看她幕後主導各個惡劣案件,看她作惡多端,心狠手辣,逼得人走投無路,看她用惑人的笑容將一個個人引上犯罪深淵。她是玩弄人心的魔女,蘇寧卻已決心誓死追隨。
“希望蘇寧你能放棄復仇,你是個好孩子,只有愚蠢的人才會被仇恨矇蔽了眼”女人不止一次微笑著要求“我不想辛苦救起的孩子浪費生命去做這種事情。”
蘇寧沉默片刻,繼而恭敬答:“是。”轉身代替女人去照顧她十歲的兒子方凱,陪在他身邊,既是保姆也是保鏢。
隨著年齡的增長,蘇寧展現出的能力越來越強,在女人的秘密安排下,他正式成為組織中舉足輕重的一份子,不用再依附任何人而活。與女人的聯絡也逐漸斷開,直到組織內部劇烈變動時,他們纔再次見面。
當天蘇寧接到命令,去清理叛徒。
五年的光陰足以改變一個人,在這個骯髒醜陋的地方,昔日陽光的少年已變成了手上沾滿鮮血的笑面惡魔。他已經冷酷無情到可以帶著一夥人率先衝入昔日恩人的家,血洗整棟樓後再面不改色地將那裏付之一炬,夷為廢墟。
魔女是自殺的,她平靜站在滔天火焰中,生命的最後一刻絕美的臉上還帶著嘲諷世人般的笑容。蘇寧在那個瞬間揭開了自己很久前的疑惑——在這樣一個陰暗的地方有如此邪惡的母親,為什麼方凱的眼神仍能保持孩子應有的純真無邪,像小鹿般乾淨得不染世塵。
無論如何,當一個女人成為母親後,她都是偉大而值得尊敬的。
"確定家裏沒有其他活口了嗎?"蘇寧低頭注視著角落裏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方凱詢問身後的部下並得到肯定的答覆。
"小少爺,閉眼"口氣溫和地說完,蘇寧一邊快速護住尚在發呆的方凱一邊果斷拔槍,轉身接連向部下狠厲射擊。
“蘇寧,確認叛變”不久後,組織釋出通告。
“火真是好東西,連人的意志都能燒熔,小少爺,你說對不對?”蘇寧停在深夜的街頭,看著那個火已撲滅地方的方向。低聲道,像是自言自語。他肩上揹着熟睡的方凱,這一天發生的變故足以將一直被仔細保護的方想擊垮。昏黃的路燈沉沉照著狹窄的街道,像夜的獨眼靜默地凝視著黑暗中蠢蠢欲動的東西,不休不眠。蘇寧步伐沉重卻平穩地繼續前進。“爲了報答你母親,我自願深陷泥沼,不見天日,現在爲了你,我會從那裏爬出來。”蘇寧向熟睡的方想保證。而他所未察覺的是方凱緊閉的雙眼不知何時已睜開,深不可測的墨色瞳孔中有不知名的波動。
可我不相信你。方凱心裏悄無聲息地拒絕。
月亮在他們頭頂散出清冷的光暈,讓周圍的烏雲更加清晰可辨。
花吐症還是緩緩吧……不知道他們的代表花,還怎麼寫?
窗外的東邊逐漸褪去黑色,泛起的魚肚白吞掉了星與夜幕,只留下一抹**的緋紅。名為太陽的非生物不疾不徐的,尚未出現。一天還有多久呢?聽見冥冥之中沙漏的記時聲,清晰得像是在意識裡劃刻,輕微的刺痛後沒有血流出。方想和平常一樣縮在被子裡,腦子裏亂糟糟地塞滿了各種東西。
距事情發生已過了一年時間,但只要那人在身邊,自己就永遠擺脫不了噩夢糾纏。清楚這點的方想愈發苦惱。
“咚咚”有節奏的敲門聲是在提醒他該起床了。方凱頂著碩大的黑眼圈和滿頭翹起的呆毛洗漱完畢後慢悠悠地“飄”到客廳,再老老實實坐到餐桌旁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早餐。
雖然蘇寧話不多,對外更是溫文爾雅的有志青年形象,但自己就是特別怕他,平時生活中,幾乎不用他採取什麼強制性手段自己就已經認慫了。
蘇寧每次見自己這樣,都只是神色平淡,彷彿還有點不大高興?
方凱搖搖頭,錯覺吧,不然他還指望自己像小時候那樣不知天高地厚跟他搗蛋,折騰個沒完沒了?
蘇寧比自己強,在他面前,自己只有服服帖帖纔不會構成威脅。方想很有哲身自保的覺悟。
是,他就是膽小鬼。明明看不透這個稱自己為“小少爺”的年輕男人,卻還是乖乖留在他身邊躲避外面的危險。
蘇寧從廚房端著早餐出來時便看見自家小少爺又在發呆,身上的小熊睡衣也沒換下。他早已習以為常,只在方凱旁邊坐下,熟練地幫他在麪包上均勻抹上果醬,而後將盤子推到他面前。
爲了方便做早餐,蘇寧襯衫的袖口捲起一截,露出削瘦結實的小臂,當視線不禁意上移時他不由得無奈嘆了口氣,伸手探向方想的前額。
“啊!”伴隨一聲慘叫,突然驚起後退的方凱重重跌坐在地上。
“沒有受傷吧?”蘇寧皺眉,想上前檢視。
方凱呲牙咧嘴的表情讓他確認了這傢伙沒大事:“痛啊……你袖子怎麼捋那麼高?又衝着我臉,還以為要揍我。”方凱委屈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小聲抱怨一邊重新坐好。
“你劉海太長,髮夾又歪了,遮住眼睛沒法吃早飯,”蘇凱只得解釋,他忍住沒問出心中的話勉強開口提醒:“小少爺,再不吃就涼了。”
方凱卻依舊半天沒動,只用一雙深黑的眼睛,目光不定地看著盤子,"那個,蘇寧,你還沒……”
還沒說完,蘇寧就起身離開桌子,他取下衣架上的黑色外衣冷聲道:“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小少爺照顧好自己,餅乾和食物都在冰箱上層。”
生氣了嗎?明明讓他試毒是慣例啊……被獨自留在家裏的方凱糾結地看著桌上早餐,趴了下來莫名惆悵:很餓,但就是不敢吃……送給樓下招財吧又沒膽子獨自出門……
最終,方凱猶猶豫豫地扒開厚厚的窗簾,想確認招財的行蹤,招財沒看見,卻看見一個淺栗色頭髮和自己差不對大的女生風風火火從樓下跑了過去。即使一閃而過,方凱還是認出她身上穿的是附近高中的校服,上學的時間女生卻沒背書包,跑的方向也和學校截然相反,此刻晨光乍現,但她不像在晨跑,或者更像是在追人?!!默唸幾遍好奇心害死貓,方凱往裏縮了縮腦袋,打算拉上窗簾。
這時,對面的巷子中走出來另一個女生,身材高挑得多,還穿著同樣的校服,唯一不同的是她揹着一個很大的黑包,而且包裡似乎塞了很多東西,脹鼓鼓的。
從她身上方想覺察到莫名危險感,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個女生的視線就直接和他對上,一瞬間,方凱覺得自己像被冰冷的毒蛇咬了一口,慌忙躲進窗簾後的他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蘇寧覺得自己得了病
一看見那個劉海用條紋髮卡夾上的少年,它就開始發癲的動物一般,狂跳不止。
那是自己的心跳
上次拜託付天邵的事但現在還沒個著落,但已經無所謂了。在他的心臟開始為他狂跳時,他就輸了。
所有人都說,先愛上的那個人會輸,但蘇寧從未想過這些。他還有仇要報,父母親的死亡一直刺激著他一直一直堅持下去。整晚,他都會夢見那個日光下澈的巨大圖書館。身臨其中,看著父親喝著醇香的咖啡,看著母親勾著嘴角溫文而雅的自上而下尋找著書籍,安靜的世界在最後卻總會席捲上妖豔的緋紅,那是火焰,噬人生命的地獄之炎。
蘇寧知道,自己喜歡上了那個怕死鬼的方凱,他記住了方凱喜歡低溫殺菌後的低脂奶,記住了他思考時撥弄髮卡的小動作,記住了破解一切後釋然的笑容。
病得似乎還不輕呢。
拉開消防栓的玻璃,使勁將裡面的管道拔出,蘇寧的心在那一瞬間似乎停止了跳動。時間流逝的慢了,他用上了平生最快的速度,翻越了欄杆,朝這那纖細蒼白的人而去。
幾個俯衝,他的指尖終於觸到了方凱的衣袖,對方似乎嚇得有些懵,直愣愣的望向那處欄杆。
將他抱緊在懷裏,蘇凱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儘管是在這樣的狀態下,他依舊和他在一起,對方的體溫很是冰冷,透過薄薄的襯衫與自己火熱的溫度相撞。
蘇寧不知道究竟是自由落體運動還是真的愛上了他。瘋狂的心跳聲在他不算大卻溫暖的臂彎裡瘋狂的蔓延。
他第一次居然怕他的心跳傳給方凱。
但不解風情,那貨暈了過去。
輕嘆一口氣,動了動嘴唇。蘇寧在管道只剩下沒多少是終於剎住了車,撞開一旁的玻璃進了教室。再將懷中的人遠離了玻璃渣子平躺在地上。
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薄唇
蘇寧彎下了頭,將自己的唇印上了對方的唇,輕柔的似在做聖潔的儀式。
不夠啊,對於自己來說的極品,有怎會淺嘗輒止。唇依舊貼在上面,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小截舌頭,細細描摸著對方的唇型,在深入一些,是方凱略帶牛奶味的口腔。
左肋骨從上而下的第三根後面,有著蘇州已經壞掉的心臟,他在見到那個條紋髮卡的男孩時,開始了一天最火熱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