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個沒良心的，活該師傅罰你關禁閉，居然敢算計師姐我了。不對，你說什麼九天？”

    “好像是什麼上古樂曲來著，聽說還是師傅親自去找流月仙姝拿的。”

    沁月見她說的那般認真，心裏卻還是將信將疑，過去拿起案上的竹簡，眼神瞬間亮了，“這是《九天》？是了，天吶，我樂府司壓箱底的至寶怎麼在這裏，這是真的？”

    沁月不可置信的翻了幾遍，左看右看，最後嘖嘖的感嘆：“是真的，是真的，小時候阿姐偷偷翻出來看的時候硬逼著我在一旁和她狼狽爲奸。”

    阿萃看了眼天色，在旁邊催促該走了。

    沁月拿著竹簡對苡妍說：“我樂府司從不外借的至寶居然在你這個廢物這裏，簡直是暴殄天物！”

    說完她就後悔了，氣氛一時有些冷。

    這句話說得有些重了，阿萃看著苗頭不對，正想說些什麼，苡妍卻一把奪過沁月手中的竹簡丟在桌子上，半生氣的說：“什麼你們樂府司，你們樂府司的，你還是我們月神殿的人呢。”

    一句話避重就輕，嘴笨的阿萃也出來打圓場：“對對對，都是我們月神殿的人，快走吧，晚了師傅該不高興了。”

    沁月也識趣的沒在說什麼難聽的話，正巧子瞻帶著幾位眼熟的仙者過來，招呼她們三個過去行禮，氣氛又緩和了幾分。

    大殿之上，月神仙尊端坐在上首，一襲白色繡銀水紋的衣裙簡單而不失莊重，少了些平日裏氣勢凌人的模樣，多了幾分寂寥落寞。

    看著坐下弟子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月神抿著唇，看著有幾分不悅。

    她收了六個弟子，眼前這祭祀先祖，卻只來了四個人，心裏有幾分不痛快，她下意識的看向苡妍，卻見她恭恭敬敬的垂著頭。

    月神開口：“小六，昨晚沒睡好嗎”

    突然叫到自己，苡妍一個激靈，卻不知月神何意，連忙道：“稟師傅，弟子昨夜睡的很好。”

    子瞻親眼看到月神顫了顫，接著不再言語，帶著眾人去了祭壇。

    祭壇在月神殿的最高處，建在一個小山包上，九十九級漢白玉臺階走上去，如眾星拱月一般，祭壇的中央長著一棵紅色的大樹，這就是紅箋樹了，紅箋樹葉離了樹幹即刻化形為紅箋紙。

    紅箋樹譜神仙姻緣，紅箋紙寫神仙眷侶。

    既然想提前知曉天意，自然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每一任月神死後都要用來供養紅箋樹，沒有來世的。

    既是永生，也是盡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早格外冷的緣故，這紅箋樹滿樹的紅光瀲灩，更添幾分悽然。月神帶著眾人祭拜，紅與白的強烈對比，顯出一派肅殺之氣。

    這是苡妍第三次祭拜先祖，只覺得每次祭拜先祖都會感受到一片慈祥溫暖的氣息，讓人很安心，卻也有無盡的悲傷瀰漫在心頭，心裏悶悶的。

    一片紅箋葉落了下來，苡妍抬手接著，紅箋葉化成了紅箋紙，如殷的紅色，不知是染上了誰的血色。

    紅箋紙上嵌了兩個字“蘊溪”，苡妍一陣恍惚，似乎曾幾何時還有一陣威壓的聲音對自己喊著這個名字。站在她旁邊的阿萃看出了她的異樣，一把扶住她，“六師妹，你怎麼了？”

    苡妍從無盡的悲傷中驚醒，看了一眼周圍，天地白茫茫的，唯獨紅箋樹紅的如火如荼，燃盡仙界血色一般。

    “五師姐，我沒事。”苡妍說完，又似想起了什麼似的，“師姐，你來月神殿多久了？”

    “我不過在你前幾日來的，當時承蒙師傅見我可憐，給我一個棲身之所。”阿萃出生低微，做人做事一直小心而謹慎。

    “你有沒有覺得此時此刻特別的悲傷。”

    阿萃斟酌了一下，怯怯的道：“聽聞白痕師祖清冷無雙，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中豪傑，阿萃很是敬佩，能夠祭奠她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看著阿萃一臉難耐的興奮，沁月不屑的哼了一聲，苡妍瞥了她一眼，抿緊了唇，不再言語，畢竟晚上還有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去做。

    接下來的一天，因為沁月那句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的話，三個女孩之間的氣氛都有些冷，到了下午沁月就尋了藉口回樂府司去了。

    月神仙尊突然發問：“阿萃，你呢，還想去果本上神那裏嗎？”

    阿萃說：“弟子願常伴左右侍奉師傅，但憑師傅吩咐。”

    月神仙尊明顯心情好了些許，讓她先下去休息，大殿裡只剩下苡妍孤零零的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