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並不知道內情的林槐序撇過頭，淡淡看了一眼身旁沈裕，心裏竟然有些不爽。看來這個什麼禮部尚書不僅是個年輕有為的，還是個當著他的麵擺出君子做派的。

    “我看那個小童生倒是很有自己的想法。”得虧林槐序尚有理智，只停頓了幾秒就收回了目光重新放在考場上，片刻以後頗為讚賞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他雖然最遲落筆，但卻運斤成風，動作裡是最有把握的，也是所有考生裡最穩重的。”

    “我倒是覺得那個什麼……徐韜然也不錯啊，單說他第一個抬筆，說不準就已經贏在開頭了。”唐墨扭過頭看著林槐序賭氣似的說道。

    林槐序也不太理他，過了一會兒只語氣輕淡地說了句，“趙安歌，你覺得呢。”

    林槐序刻意錯開了唐墨的目光，看向略微不自然地坐在三座大山旁的安歌。

    ？？？？？？？？？

    又是突然被點名，她都快要不正常了，況且他們兄弟兩個人打情罵俏扯上自己幹什麼。

    安歌怔住了一會兒，不明所以又只能坦坦蕩蕩地看回去，就聽見了林槐序不肯放手的逼問。

    “歌兒覺得，我們兩個誰說的更有道理一些。”

    林槐序一定是瘋了，怎麼到了這些關鍵時候看上去比唐墨還不靠譜了，問的問題還這麼小孩子氣。

    安歌偷偷抿了一下唇，好好措了一下詞，“奴婢覺得，大人和王爺還是別開玩笑了，安歌愚鈍著呢，眼下還是這些考生比較重要。”

    這下就連唐墨都懵了，一向以冷靜理智著稱的渝音將軍，此番倒是接地氣得很，這是連醋都喝上了。可惜讓他吃醋的是個不聞世事的笨丫頭，平時看著機靈的很，到了這個時候卻分毫都察覺不出。

    讓安歌鬆了一口氣的是，林槐序也不再追問了，雖然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峻嚴肅，但卻是偏過了頭看著臺下。

    四個人之間恢復了好一陣子氣氛詭異的安靜，然而就是在這時間不短的安靜當中，那個讓所有人都感到驚訝的徐韜然率先停住了筆，將筆桿放回了筆架上，拿起寫滿了字的硬黃紙，扶著案几起了身，徑直卻有些畏糯地走到三位主考官的面前。

    “考生徐韜然，這是小民的對策，請大人和王爺過目。”

    沈裕接過徐韜然遞過來的試紙，低下眼眸掃了一眼就放在了林槐序身前的桌子上。

    林槐序也低下頭看了一眼，這紙上的字算不上雋美或秀麗，頂多算得上有一點初學者的工整。他又抬頭看向這人的眼睛，明明是個有才華的考生，他卻總覺得哪裏不太自然。

    “這對策一旦上交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而且你又是第一個，可想好了？”

    林槐序不過是按照程式的這麼一問，竟然把徐韜然的額頭問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小民想好了。”

    “既已確定那你便離開吧，五日後京城門前放榜。”林槐序准許離開的話剛一出口，徐韜然如釋重負般，趕緊躬下身子行禮，在眾目睽睽之下率先退出了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