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序拿出隨身帶著金創藥，小心翼翼的替小孩兒上藥，他平靜集中的表情也讓安歌以為自己手背上不過是普通的燙傷藥。辛離若是知道這救人性命的稀有藥材用來治燙傷只怕要心疼的直咂舌，忍不住舞劍。

    “那場大火，大人想必是有印象的吧。是阿孃費了心思將我扔給了雲姨，是雲姨冒著危險將我從層層火舌裡逃命，才躲過了一眾忙於救火的官差，也躲過了宮裏的深水平安長大。溫瑤是我，趙安歌是我。你說的沒錯，阿孃給我取名安歌，真的是要我平安喜樂自由自在。”安歌說著說著，嘴角才慢慢擠出笑意：“你應當早就知道這些了，不過是在逼著我自己說出口來。”

    林槐序沒有做聲，聽著她近乎質問的聲音，認認真真地蓋好金創藥，才慢悠悠的抬起頭來。

    “所以這便是歌兒拒絕我的原因？”

    安歌是真的有些惱了：“林槐序，是，我承認，你是峨眉山上雪，是我頭頂的白月光，可是那又如何，我趙安歌的姓氏是趙家給的，從十六年前的那場大火開始，就註定了我不能做一個被私慾糾纏的人，就註定了我孤身一人來，也只能孤身一人離開你明白嗎！”

    “很巧，我也是。”林槐序反應平平。

    “我的身份早晚會被揭曉，往後的日子不會再風平浪靜的。”

    “我知道。”

    “你已經每日行走在刀刃上了，這樣如屢薄冰的日子還沒過夠嗎。”

    “好像也不錯。”

    “我要替雲姨報仇，要替我阿孃報仇，要找到我的父兄，要替趙氏伸冤。我再也不是襄陵的趙安歌了，我會為達目的不惜一切手段，我的身上揹負著太多的仇恨，我再也簡單不起來了，你明白嗎？”

    “明白，我陪你。”

    “你……這又是何必。”

    …………

    安歌句句說的都是心裏話。

    林槐序認識的是那個簡單良善沒有雜念的趙安歌，是那個會因為一支紫兼毫憤憤不平的趙安歌，而不是現在這樣，苦心經營著一切，時刻防備著別人的每一句話，一閉上眼睛就是熊熊大火和滿地鮮血的趙安歌。她失去的東西已經太多了，以至於一旦再次擁有，就時刻擔心著會成為海市蜃樓成為泡影。

    安歌是個泄了氣的氣球，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癱坐在椅子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要想著把林槐序推遠一點，再推遠一點，可是又盼著他不要離自己那麼遠，盼著他能毫不猶豫地站在自己這一邊。

    安歌正想著，整個人就跌入了滿懷的沉香裡，她的頭被林槐序拉著護在的懷裏，一雙溫熱的手掌一下一下安撫著她的後背，就像在鬨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耐心。

    “歌兒在害怕，我知道。”林槐序抱的很緊，好像生怕她會逃走一樣：“如果我是歌兒，一定做的沒有你好。離開襄陵時我決意還你平靜，也是我的出現給你們招來殺身之禍，打破了你本來的平靜。可是歌兒，我想保護你，不是出於愧疚，卻又高於愧疚，我想給你幸福，代替已故的雲夫人和你原本該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