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與林槐序一前一後走出榮清殿，卻見殿外不知什麼時候竟已經下起了漫天的飛雪，那銀裝素裹的模樣倒是真有幾份人間煙火的意味。

    小廊上處處可見來往宮人留下的腳印，安歌這才覺得榮清殿裡原來也不是那麼死氣沉沉毫無生機可言的。

    “沒想到四季更迭的這樣快，轉眼竟是冬天到了。”安歌看著純白的雪景，不禁伸手接來了一片飛雪脫口而出。

    林槐序帶著笑意轉頭看她，微微抬手想要替小孩兒掃掉肩膀上的落雪，卻礙於男女有別只得作罷，緩聲道：“過些日子我便打算差人，將上次狩獵時留下的鹿皮給你做件裘衣送到親王府。這姑娘家還是要多保暖些好，冬寒不饒人，染了病就不好了。”

    安歌聽了有點無奈：“親王府也不至於苛待了下人，奴婢無功不受祿，大人的好意實在是受之有愧。”

    “我賞的東西，你怕是也卻之不恭。左右是要給你的，快製成成衣了，你若是不要，我也無人可送，礙於面子那也只能隨手扔了。”

    安歌的心裏沒來由的微微一顫，偷偷看了一眼男人稜角分明的側臉，卻是無話可說。

    ……又是默契的沉默

    “大人一向節儉，怎會…隨手糟踐了一塊上好的鹿皮，豈不是暴殄天物了。”

    “你既然知道是暴殄天物，就別跟我推辭了，何況那鹿皮……本就是為你留著的。”

    林槐序說著也沒有減緩步伐，瞧那樣子反倒是走的有些匆忙了。

    為她留著的？

    安歌有些愣神，又趕忙默默跟上林槐序的腳步，心裏明白了個大概，卻依舊是冷著一副嗓子。

    “奴婢謝過大人垂愛，也謝過大人…以己度人的同情。”

    安歌話音剛落下，就見著林槐序的背影果真如她所料，一瞬間的呆滯，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她，那目光，複雜的讓安歌有些不忍深望進去。

    “歌兒…這是何意。”

    “大人記性不好，怕是早忘了奴婢也曾手持一把匕首對準過大人的心口。這裏是皇宮重地，左右都是遍地的耳目，大人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好。”安歌緩緩說道，卻遲遲不敢望向林槐序的眼睛裏。

    林槐序扳過微側的身子，略顯僵直地行走，直至出了榮清殿，才聽見安歌的聲音重新在他的身側低聲響起。

    “大人用得一手好計謀，先是算準了我會主動請纓參與到科舉案中，引起皇…引起眾人注意，從而順其自然地發現假令牌之事。緊接著又替我籌謀，利用宣親王之便讓我在皇家商鋪中也能得臉，至此才推動了壽宴上那麼一出。大人如此謀略，一面對我菩薩般溫柔一面又毫不猶豫願意讓我以身犯險，可苦了奴婢這榆木腦袋翻來覆去想了好幾日，也是今天在榮清殿上才忽而明白，或許大人敢如此放手一搏，是知道了些什麼故意為之也未必呢。”

    天寒如冰，可林槐序覺得安歌的眼神裡也像是含著冰塊一般，讓他一顆火熱的心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