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枹兮拊鼓，疏緩節兮安歌。”林槐序頓了頓，笑望著小孩兒的眼睛接著說道“橫吹多悽調，安歌送好音。歌兒的名字取自羊士諤的詩詞，求得是安然歌唱自由自在的寓意。歌兒的母親一定是個溫婉有禮飽讀詩書的知性女子，如此用心更是希冀她的愛護能伴歌兒幸福無憂地長大。”

    安歌聽著他緩緩道出的語調，瞬間所有的故作堅強都假裝不下去了。母親兩個字，一直以來像是她心裏悄悄萌發的小苗，多年以來無人問津，如今卻成了她的心頭硃砂。她絞著手指，一下一下掉著無聲的眼淚，過了一會兀自把小臉兒埋在林槐序的腿上哭的隱忍發人心疼。

    林槐序被她的突如其來弄得有點不知所措，但還是故作鎮定的摸了摸她的頭:“所以歌兒，過去是未來的羈絆。我們已經知道了過往尚存的美好，就更應該珍惜眼前之人了。”

    林槐序說的這眼前人當然不是自己而是雲衣。過往的日子裏兩人是如何相依為命他不瞭解，但是與他們相處的這些天他能看出雲衣對安歌的寵愛呵護，也能看出安歌對雲衣的敬愛依賴。事到如今他雖然不知道兩人具體發生了什麼，卻也能猜出個大概來。

    安歌聽進去了他的話，輕輕點了點頭。

    林槐序抬起她的頭，屈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腦袋。安歌臉上就這麼掛著兩行淚珠，張大眼睛捂著額頭不明就裏的看著他。

    “咳咳。”林槐序掩飾似的輕咳了兩聲:“今日可是做你老師的第一天，難不成你要哭著結束嗎。”

    安歌聽了這話加上痛快哭了一場，覺得身心都暢快許多。

    其實她並不怪雲姨沒有早些告訴她這一切，她知道雲衣的猶豫是出於對她的保護，她的隱忍和痛苦只會比自己更多。她也不怪顧全大局丟下了自己，今生不曾見過一面的孃親。可她就是難受，那些沉重的往事還有與她想象中大相徑庭的狠心的父親，像一塊石頭一樣壓在她的心口，可現在，那塊石頭應該快要挪走了吧。她還有太多眼前人要去珍惜。

    安歌隨便摸了幾把臉，一邊胡亂擦著眼淚一邊搖頭:“當然不要！你不能耍賴。”

    林槐序看小孩兒恢復了往常，心裏不由得欣慰了一把:“那今日起我們便從《詩經》學起。”

    說著便拿過小孩兒的筆蘸了墨汁，在紙上揮毫這下八個大字:凱風自南，吹彼棘心。

    他雖然從沒用過似安歌這隻破舊的筆，但那鏗鏘有力筆走龍蛇的字跡還是這是出了書寫之人的底蘊深厚。

    “凱風即南風，照料棗樹新生的春芽。南風一過，萬物生長，就如同身邊人的照拂一樣，靜默無聲卻滋潤萬物直達心田。”

    安歌知道他的話是意有所指，真沒想到林槐序連講大道理都這麼有詩意這麼容易讓人信服。她是從心而發地受教了，學著他的樣子在寫的字旁邊寫下了她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