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主任說了很多。

    總結起來一句話：林依然你去學文吧，給秋實拿個文科狀元回來。

    擦！

    我沒跟小舅說開家長會的事，一是想來他忙，二來，我的成績見不得人的。

    於是我自作主張的寫了假條交了上去。

    周梓昂看到的時候嘴角動了一下，最終沒說話。

    “……那……”他似乎沒話說了，站起來踱了兩圈，在我背後拍拍，又揉了揉我的腦袋，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常事，別太往心裏去。會好起來的，畢竟你入學就跟人家有差距，這個要承認，一步一步來。”

    蘇北的話讓我心安。

    我想，他要是我爸爸，那該多好。

    我點點頭，鼻子堵了不敢出聲，側臉緊貼在桌面上，動起來的時候有點兒疼。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去，隱藏在臉頰和桌面之間，他看不到。

    “要是理科學著吃力，不用著急，咱們就學文科，乖。”

    蘇北拍了拍我的頭。

    去學文還是繼續學理？

    我不知道。可是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即使老天爺下定了決心要滅了我，我也不能承認。承認了，就失去了所有希望和勇氣。我只有兩個選項，你總要給我一條活路，總要給我一條路來走。

    最後一堂課是如來的化學。六鍾放學後就是家長會。

    現在距離下課還有十五分鐘，門外人聲鼎沸，很多家長已經到了門口，正透過門玻璃向裡面張望。

    我忽然變得很煩躁。

    人生中第一次發現家長會是這麼討厭的東西。一直以來我既不是閃閃發光的尖子生，也不是一提到找家長和家長會就急著回家穿好棉褲準備捱打的差生。家長會對我來說，就是下午放半天假，很美好的。

    況且，我沒有家長來。

    相比之下倒是有不少同學不喜歡放這半天假，自始至終徘徊在教室門外走廊前後，從班級門玻璃往裏面張望，甚至會在散會後湊近被一群家長包圍的老師，聽到些隻言片語，用第一手訊息當第二天的談資。

    我突然看到了小舅。

    靠！

    下課一定衝，堅決不能被逮住。

    我的躁動不安也影響到了林亦然。他用胳膊肘推推我：“你沒事兒吧，五秒鐘看一次門玻璃。”

    “我想著怎麼逃命要緊，你一下課趕緊給我騰地兒。”我低聲說。

    後半句換來了林亦然結結實實鄙視的目光。

    小舅不會怪我成績，會怪我不通知他。

    怪我自作主張替他請假。

    林亦然看著成績單：“少時不努力，晚時恨成績。”

    “滾蛋！”

    我沒控制住音量，四周不少同學回頭看我，還好因為門外很亂，如來應該聽不到我突然的喧譁。

    林亦然立刻誇張地把身子後撤，離我遠遠地。

    我不想搭理他。

    聽見下課鈴聲響起，我拿起書包就往外衝。

    真不巧。

    我阿姨，就是蘇北他媽媽，親熱的把我喊住。

    更不巧。

    小舅也過來了。

    猴急的家長已經陸陸續續地進屋了，很多學生還沒收拾完東西就迎接了自己的高堂，也正好讓家長認了認位子。

    我把小舅拉在我桌子前，趁著人多。

    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