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有人就說我在帶壞路白。其實我不是特別明白，為什麼這些人就只在老師家長規定了那些條條框框裡溜達。後來我就明白了，因為這是重點高中的重點班。”他告訴我。

    其實我很理解他。

    “我怎麼跟你說呢，我給你舉個例子。大多數人走路等紅燈，你走路就要等紅燈。同理，大多數人闖紅燈，你一個人站在路口等綠燈，看起來就像個傻子。”

    世上的一切，皆如是。一個人是異數，人多了，便是尋常。

    林亦然拍了拍我的頭：“就像我中考那年，全年級前五十名要弄到一個封閉的地方做集訓。有一回下課之後，我看到了籃球，於是招呼那群男生去打球。”

    “你猜他們怎麼說，他們說，他們來這裏是爲了上秋實的重點班的，不是打球。”

    “對，”我晃著腿，“就是這個樣子，因為你是那個少數派，少數派，常常意味著不被理解，不被傾聽，不被尊重。哪怕沒有作惡，並不影響任何人，依舊逃不脫眾人的非議。”

    這世界的規則，有時候就是這麼不講理。因為，規則，歸根結底，是大多數人制定的。而真理，卻並不一定掌握在大多數人手中。

    但是這些話我不能講給林亦然聽，他沒有深刻的理解。

    所以我換了一種說法：“就像武林正宗華山派，竟然出了一個令狐沖，你沒有作惡又怎樣，你違背了名門正派的法則，這山頭便容不下你。”

    “嗯……就是，你怎麼可以和我們不一樣。”林亦然總結道。

    我對他點了點頭。

    “然而有趣的是，所有的少數派會隨著時間而變成多數派。”我笑著說。

    林亦然挑眉：“比如？”

    “比如……”，我歪著頭說：“民國之前的男人們，曾把那一束辮子，視為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可如今回頭去看從前，竟覺得多麼可笑。”

    你看，少數派，變成了多數派，便不再需要遮遮掩掩，便不再被人指指點點。

    林亦然拿起一個粉筆頭扔出窗外：“我想起來我的歷史老師曾經講過的，對於那些新鮮的、尚不被理解的事物，和那些異於主流的、悖於己見的思想。在歷史上，總是有一個被打擊的過程。”

    我搖頭晃腦：“一中的歷史老師說的果然好，他說的很對。人對於新鮮，有本能的恐懼。年紀越大，越是如此，早已習慣穩定秩序的內心世界，哪怕飄來一片羽毛，也會引起萬分驚恐。”

    林亦然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顆糖，遞給我。

    “果然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我笑：“您謬讚了。”

    我的腳不小心踢到他，剛剛要道歉，他就以牙還牙踢了回來。

    我氣急，直接以佛山無影腳還擊。

    林亦然利落的跳下講桌：“好了好了，快打掃衛生吧，一會兒天就晚了。”

    我看了看窗外：“好快呀，一下子都高二了。”

    林亦然專心打掃著地下的垃圾，沒有搭理我的感嘆。

    嗯……

    天光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