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在敢廢話，信不信，老子連你一起打！”

    毒蛇不在理會這老頭，那幾名混混轉身把林天圍了起來。

    “少年郎，是你？”

    滿頭是血的算命老頭，艱難的爬了起來，眉頭緊皺的看著林天。

    “嗯哼？就是我！”

    林天對著老頭咧嘴一笑，

    “大爺，看來您今天忘了給自己算一命了啊！”

    林天陪著老頭穿過一片又一片的廢墟，進到這一片拆遷房的深處。

    突然迎來一盞昏暗的油燈。

    燈火微弱而跳動，慢慢移動到跟前。

    原來竟是一名五六歲的小女孩一手拿著油燈，另一手極力的護著火苗，以防被風吹滅。

    在她的身後跟著另一個年齡更小的男孩，看上去不足三歲模樣。

    從微弱的燈光可見，二人皆依著襤褸，髒亂不堪。

    小女孩稚嫩的喊道：“爺爺，你可回來了。”

    老頭見得這兩個小孩，慈祥的聲音道：“我回來了！”

    小男孩聽得爺爺的聲音，越過小女孩上前抱住老頭大腿。

    “爺爺，我餓！”

    老頭蹲下身來，撫摸著男孩的頭。

    “小杰乖，看爺爺給你們帶什麼好吃的了。”老頭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之前買的那一包糖，揣到小杰的懷裏。

    小杰用小手捏了捏，轉頭對小女孩欣喜道：“姐姐，是糖！我已經好久都沒有吃過糖了！”

    老頭心裏一陣高興，因為看到孫子和孫女高興；

    老頭心裏同時也是一陣心酸，因為如今吃糖都變成了一件極為奢侈的事！

    林天在一旁，將整個過程都看在了眼裏，心中十分納悶。

    這老頭三人看上去應該是一家人，在他們身上到底有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竟淪落道如此地步？

    遂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頭嘆了口氣，抱起小杰：“咱們到裡面去說吧！”

    ……

    祖孫三人居住處，一間倒了半邊的樓房裏。

    老頭在一堆爛箱子、舊盒子中找到一圈紗布和毛巾。

    將毛巾用水打溼，草草擦拭一下額頭之後，坐在壞了一半的塑膠小凳子上，對小女孩道：“小紅，幫爺爺綁一下。”

    林天不待小紅上前，走了過去，從口袋裏掏出金瘡藥，略為灑上些許後，為其將頭上傷口包紮了起來。

    事畢。

    老頭露著笑臉感謝道：“多謝你了，年輕人。”

    “嗯，不用客氣。你就當是醫藥費，上次算命的錢就抵消了吧！”林天不以為意道。

    “年輕人，你還記著呢！剛纔你救了我老頭子，我還沒感謝你，那又該怎麼算？”老頭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哦，不是，一條命怎麼也要值個萬兒八千，你打個借條，欠我一萬好了！”林天掐指算賬，估計老頭一時半會也拿不出來。

    “老頭子沒錢，我這命還是還給你吧！”老頭憨笑，耍起無賴來。

    “說說到底是什麼情況吧！”林天簡單的開了個玩笑，活躍室內氣氛。

    老頭嘆了一口，略作沉吟才道：“這事說來話長！我本是農民出身，二十歲進城，後來進了一家工廠，靠著日積月累攢了點錢，再後來便在這兒買了套房。

    我與老伴兒不能生育，後來便領養了這兩個孩子。

    再後來老伴也去了，留下我們祖孫三個……”

    林天打斷道：“老頭，說重點！”

    老頭哦了一聲，尷尬笑道：“人老了，就是囉嗦！”

    繼續道：“一年前，ZF規劃老城區改造，後來騰龍集團接了這個專案。”

    林天道：“這我知道，騰龍集團的人也去過平安賓館談拆遷的問題。”

    “嗯。本來按理說拆遷是好事，大家都能受益，但這騰龍集團卻太過霸道，將拆遷補償款壓得特別低。”

    “這我也知道。要不然咱賓館現在還能杵在那兒！”林天之前聽蘇林梅說起騰龍集團的名字就恨得牙癢癢。

    “是的，不過你們那邊兒還好，都是有正規房產手續的，他們不敢把你們怎麼樣！”

    老頭嘆了口氣，再道：

    “我們這片就麻煩了。

    原本都是些小產權房，根本沒有房產證之類的證件，當年賣房的公司又早倒閉了八百年，根本無從對質。

    騰龍集團見我們只能拿出一張廢紙一般的購房合同，便再次壓價，將之前說的補償款一壓再壓，又砍掉了一半！”

    “你們就沒去ZF告他？”林天覺得不可思議。

    “去了，怎麼沒去。”老頭道：“ZF說解決，解決，可直到房子都拆完了也沒給解決！”

    林天看著老頭，表示不信。

    老頭小聲道：“聽說騰龍的老總和ZF的高層關係密切得很。

    ZF那邊一直拖，一直拖。

    騰龍這邊派人斷水、斷電，派小混混整日在街巷裏遊蕩；牆上潑油漆，搞破壞；拉屎、拉尿搞得臭氣熏天；騷擾得婦女、小媳婦都不敢出門。

    最後甚至還鬧出有女子被弓雖女乾的事！”

    “你們就沒報警？”林天站起身來，更加難以置信。

    “報了，警察也來了。可是後來說附近街道也沒有安裝監控，查不到歹徒，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林天愕然，世間竟然還有此等荒唐事！

    老頭繼續道：“後來大家都心寒了，也就簽了字，領了補償款搬了出去。”

    “那你們祖孫三個為什麼沒走？難道是沒賠拆遷款？”

    “賠了，但沒拿到手。哎，也怪我老頭子倒黴！

    “嗯？”

    “記得那天我正在家中收拾東西，準備搬家。小紅和小杰在陽臺上玩過家家，也不知怎麼就把花盆給弄了下。”

    “砸著人了！”林天斷定道。

    “沒有，沒砸到人，但卻砸到騰龍集團副總的車，聽說那車叫什麼什麼赫！”

    “邁巴赫。”林天提醒道。

    “對，對，就是這個邁巴赫。他們說值很多很多錢，將我的拆遷補償款扣了下來，說是修車費！”

    “這麼說你一分錢都沒拿到？”林天都快跳了起來。

    “可不是。我沒拿到錢，自然不能走，再說沒錢我也不知道去那裏重新安置新家，所以就一直住在這裏了。”

    “可惡！”林天捏著拳頭，青筋暴起。

    原來這老頭每日在街上算命騙錢，是爲了祖孫三人的生計。

    原來騰龍集團並不只是扮鬼嚇跑人，來完成拆遷。

    他們還有這更惡毒、野蠻的一面。

    這完全就是赤果果的黑社會集團嘛！

    林天氣憤的問道：“你知道他們騰龍集團在那裏麼？”

    “好像在東城，不過我聽說南城這邊最近開業的KTV‘天地人間’便是上次開邁巴赫那人經營的。”

    天地人間？那不是趙二狗經營的麼？不是隻是間小酒吧麼？什麼時候變KTV了？

    林天正想著這個地方該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這時小杰吃完糖，跑了過來，又嚷嚷著餓，老頭道了聲少陪，便起身去生火做飯。

    林天也不便多做停留，轉身離開，直向‘天地人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