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天之驕女獄中真心難藏
自梟月開啟結界,南笙見著裡面的人時,不由得瞠目。
這還是當初那個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雲沁嗎?
聽見有人,雲沁的身子不由得往裏面縮了縮,南笙忘了,她如今看不見。
“你們是誰,想來幹什麼?”雲沁驚恐的聲音中伴著嘶啞,想必嗓子也受到了一定的創傷。
先前極度愛護美貌與聲音的雲沁,如今二者她皆失去,讓人忍不住嘆息。
“雲沁,本宮,今日來,是想問你那日中毒一事可與你有關?”梟月冷聲直接問道。
雲沁聽到梟月的聲音,不禁愣住,一臉慌忙的樣子,向前爬著,抓住一個人的衣角,緊攥在手心裏,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太子舅舅,求您舅舅雲沁吧!我可是你的親侄女啊!求您了!”原本就沙啞的聲音,如今這般急促說著,更添一絲撕裂的聲音。
梟月見著如此狼狽的雲沁,冷眸間閃過一絲異樣,沉聲道,“告訴本宮,那日的事情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若是你當真清白,本宮自會請示天帝,放你出來。”
雲沁聽著梟月的話,麵露驚喜,隨即頓了頓,緩聲道,“那日的事,跟我無關!”
梟月聽著雲沁的話,不由得沉思,似是在思考這句話間的可信度。
雲沁半天也聽不見梟月的聲音,急忙道,“真的與我無關,太子舅舅,你要相信我!”
梟月沉聲道,“那日,你敬了一杯酒給碧落,而且你與她一同飲下,之後你倆就同時中毒了,你說與你無關,叫本宮如何能信?”
聽著梟月凜然的聲音,雲沁的反應不由得頓住,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一般,攥著衣角的手更加用力,急忙道,“不,不是我,那杯酒是我給的碧落,但若是我下的毒,我又怎會喝下去。更何況......”
梟月見雲沁有些吞吞吐吐,冷聲逼問道,“更何況什麼?”
雲沁聽著梟月急促的逼問聲,冷笑道,“若是我說了,想必太子舅舅也不會信的。”
聽著雲沁的話,梟月漠然沉聲道,“你的話,有待證實,信與不信皆靠證據來驗證,不是靠本宮。”
雲沁冷笑道,“是嗎?那我若是說,那日,還有一人也在我們其中呢?而且那人就是太子舅舅一心維護的人,太子舅舅可信?”
聽著雲沁的話,梟月與南笙不由得相視一眼,南笙早就料到了,雲沁一定會拖自己下水的。
“你是在說南笙?可即便她在,那又與她何干?”
南笙的雙眸也是緊鎖在雲沁的臉上,即便面部已毀,看不出半絲情緒。
“可當時,是我與她換了桌子!那毒酒也有可能是她所下。”雲沁憤恨的聲音,響徹在密閉的空間裡,讓人心顫。
南笙的清眸裡閃過一絲凜然,垂眸緊緊的盯著趴在地上,反咬自己一口的雲沁。
“不可能!”梟月冷聲反駁。
雲沁聽著梟月篤定的語氣,不禁冷笑連連,“太子舅舅,雲沁早就說過,你不會信的,可是除了她還能有誰恨我入骨,竟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報復!”
聽著雲沁咬牙切齒的話語和忍不住顫抖的身子,南笙微微沉眸。
梟月見著雲沁一直咬著南笙不放,無奈出聲,“笙兒,你有何話要說?”
雲沁聽到梟月喚著南笙,不由愣住,“南笙?她怎麼也在?”
南笙見著雲沁慌張的樣子,清眸裡閃過一絲譏諷。
“梟月,讓我與雲沁單獨聊聊吧。”
梟月望了一眼雲沁,冷眸中有些擔心,卻聽見南笙肯定道,“沒事的,如今的她不能將我如何,你就在結界外等我即可。”
梟月見南笙自有打算,便囑咐了幾句,方纔候在結界外。
雲沁滿臉的猙獰,緊攥著衣角,驚慌道,“你想做什麼?”
南笙見著一副恐懼慌忙無措的雲沁,不禁伸手為她鼓掌。
“呵呵,雲沁仙子,還真是天生的做戲高手呢。”
南笙的清眸裡盡是諷刺。
雲沁撇開臉,一把鬆開了手中的衣物,辯解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南笙見著腳下因被雲沁緊攥而皺起的衣料,彎下身子,來至雲沁的身旁,冷聲道,“這幟琇殿的千絲雪錦,雲沁仙子不是最為熟悉的嗎?方纔你摸了半天,怎會摸不出來?”
雲沁聽著南笙的凜然的聲音,臉上的慌亂毫無,冷笑道,“你以為我當真是靠那千絲雪錦方纔認出的你?”
南笙靜靜的聽著,不做聲。
“別忘了,我可是藥王的親傳弟子,學醫的人向來嗅覺靈敏,你那一身梅花香,想讓人察覺不出來都難。”
聽著雲沁極度自傲的語氣,南笙不禁有些好笑,“既然你嗅覺那般靈敏,又怎會察覺不出來那酒有毒呢?”
雲沁不禁愣住,隨即咬牙切齒道,“用的著你來諷刺我嗎?落到今日的地步不都是因為你!”
聽著雲沁的反咬,南笙不禁冷笑,“因為我?那杯酒藥王已查過了,裡面除了一種不知名的毒外,還有噬心草的毒。”
聽著南笙的話,雲沁沉吟了片刻,“我不知道。”
南笙低沉的笑了,“雲沁,你好端端的為何要敬酒給碧落?”
雲沁驀然一怔,“我.....”
“雲沁事到如今,你還想隱瞞什麼,又還能隱瞞什麼?”南笙漠然道。
雲沁轉身,沉吟許久。
“是,那噬心草是我下的,敬酒也是爲了教訓一下碧落。”
“可是,那不知名的毒,確實不是我所下,若是我,怎會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聽著雲沁的話,南笙沉默不語,雲沁以為南笙不信,隨即又道,“而且,方纔我的猜測也不錯,那張桌子原本就是你的,而我先前諸多算計,你必懷恨在心,懷疑你也無不對。”
雲沁的話倒是不錯,但是做沒做南笙比誰都清楚,“雲沁,事到如今,你還要反咬我一口嗎?”
雲沁冷笑道,“反咬?其實你這麼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難道不是因為天宮中對你的懷疑更多嗎?只有你一個人未中毒,僅憑此,天宮中的人就會將所有的矛頭指向你。”
“對於受傷者,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同情,但是對於你,他們卻無時無刻不存在懷疑的心。”
南笙聽著雲沁的話,漠然道,“僅僅是因為我師父成為魔神一事,竟讓他們如此忌憚嗎?”
“你以為是因為你師父?南笙,你錯了。”
南笙驀然抬眸,望著雲沁,沉眸不語。
“整個天宮之上嫉妒南風仙君的人確實很多,但是嫉妒你的人更多。”
“你有一個第一仙君的師父,在天宮盛宴上奪盡了風頭,又奪得了仙煉大典的魁首,最重要的是,你得了天宮未來天帝的真心。”
南笙聽著雲沁的話,才覺得原來她得到了這麼多,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不讓天宮人羨慕嫉妒。
“自己得不到的嫉妒羨慕都不可恨,但是偏要讓別人與你一樣,這樣扭曲的心態,與妖界的狼子野心又有何異?”
雲沁聽著南笙極度輕蔑的語氣,笑的肆虐,“南笙,你向來自負傲然,與你那師父一個德行。”
南笙聽到雲沁對自家師父的出言不遜,清眸間閃過一絲不悅。
“明明不愛別人,卻又不拒絕,即便拒絕了,也讓人無法徹底死心。”
雲沁話語悽楚,字字心寒。
“南笙,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嫉妒你。”
“明明我纔是天之驕女,一出生便是天宮的小公主,有著高貴的身份,天宮之上無人敢給我甩臉色。除了你那傲然的師父,不僅不將我放在眼裏,還屢次拒絕了我的真心。”
南笙見著話語有些恨意的雲沁,心裏暗付,難道這雲沁還真有受虐傾向啊?“你不過是被他收養的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根本比不上我。可偏偏他卻一心維護你,即便成爲了魔神,他到現在還要護著你,南笙你憑什麼!”
雲沁無盡的指責,南笙默然,眸中閃過一絲愧疚,沉聲道,“有些事有些人,本就不是僅憑身份就能決定的。雲沁你是天之驕女不錯,出身高貴,但是你也未曾珍惜過那些真心待你的人,不是嗎?你利用了他們,卻又棄他們於不顧,這樣的你,難道就配得到別人的喜歡了嗎?”
雲沁的手不禁攥緊,抬起下顎,對著南笙的方向,沉聲道,“那些人是他們自己非要獻出真心的,與我何干?我又沒有逼他們,難道他們不是別有所圖嗎?自作虐不可活,與我又何干?”
南笙聽著強詞奪理的雲沁,不禁冷笑,
“雲沁,你這般自私自利的人,又有什麼資格懷疑別人的真心?對於師父,你當真是喜歡的嗎?難道不是因為得不到迴應而不甘心嗎?”
“你胡說!我對南風他是真心的!”
“呵呵~雲沁你對那些愛慕你的人就像是你的玩具,有興趣就把玩珍惜,無聊的就捨棄,何曾有過真心。”
“至於師父,他就像是生命中的野馬,越是無法馴服,你越是要他安順服從,即便是弄得一身傷,讓他厭惡你,卻仍是絲毫不改。”
“這不是愛,這是不甘心,是一種不得手的不甘心。”
南笙的話字字刺激著雲沁,讓雲沁忍不住掩住耳朵,不願去聽。
“你給我閉嘴,我是愛他的,是愛的,不是什麼不甘心,不是!”
南笙見著瘋魔的雲沁,眉宇間盡是凜意,聽著她極端的嘶吼,只是靜立不語。
等著雲沁平復心情,南笙方纔開口,“雲沁,你幾次三番的設計害我,這樣只會讓師父更厭惡你。以你的腦子,不會犯這種低階的錯誤。”
雲沁聽著南笙的懷疑的話,不由得笑道,“是,我明知道他最在乎你,可我偏偏不死心的去害你,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在乎你。”
雲沁不由得苦笑,“可是呢,我害你一次,他便護你三分,卻能傷我七分。即便到最後我明知道這樣下去,在他眼裏我就是一個不擇手段的女人,但是我仍然做了。”
“那日,他諷刺我惡毒,原以為此後,我能放下,但是卻發現,有些人就像是無解的毒,一旦種下便是根深蒂固,難以去除了。”
南笙望著褪去一身凜然的雲沁,剩下的卻只有女兒家的傷心與落寞。
“我當著太子舅舅的麵,揭穿了他對你的愛意,原以為能逼他就範,但是他呢,毫不掩飾的當著太子舅舅的麵表達了對你暗藏的情愫,那般的不顧一切,當真是讓我恨極了。”
聽到雲沁的話,南笙這才明白為何梟月那般在意師父在自己心裏的地位,因為他早就知道,美人師父的心意,而他從未跟她言明過。
“南笙,你明明不喜歡他,他卻不顧一切的待你,而太子舅舅呢,也一樣,先前的公正冷情如今全部拋卻,護著你周全,你說,這樣的你,天宮眾人會容得下?”
南笙不禁凜然,“若是因為自己得不到,就容不下得到了一切的人,這樣的人,也難怪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想要的太多,不懂得知足的人也好,仙者也好,皆是難逃一個貪字。
雲沁聽著南笙傲然的語氣,冷笑道,“南笙,你以為你自己就不是了嗎?在你師父與太子舅舅之間,你只能選擇一個,但是你呢,卻想著雙全,與那些貪戀的人又有何異?”
南笙冷聲反駁,“我對師父只有師徒情分,並不存在別的心思。而梟月,乃是我選擇真心相待的良人,這兩者為何不可兼得?”
聽到南笙的話,雲沁不由得冷笑,“可是這兩人都想得到你!南風也好,太子舅舅也罷,日後,你終會為你今日的猶豫不決而付出代價。”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雲沁滿是譏諷的語氣。
南笙清眸微沉,望著一臉譏諷之色的雲沁,漠然道,“雲沁,你不必拿我與你比較。如今你身陷中毒一案,自身都難保。”
在聽到南笙提醒的話語,雲沁無所謂的笑了,“這毒本就不是我所下,即便你們怎麼查,也查不出半點證據。”
聽著雲沁氣定神閒的語氣,南笙不由得深思。
“南笙,整個天宮之上,人人只以為我想要置你於死地,但是真正要你死的又豈止我一人。不過是想要拿著我當幌子,一箭雙鵰罷了。”
雲沁的話中,似乎有深意,南笙沉聲追問,“你知道是誰下的毒?”
雲沁搖首,“不知道。”
話音一轉,“即便我知道了,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幫助情敵這樣的傻事,我雲沁可不會做。”
聽著雲沁傲然的語氣,南笙不禁笑了,若是真的不想幫,為何還要提醒自己小心天宮之上的人。
“雲沁,如今的你,還愛師父嗎?”南笙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話。
雲沁的身子一怔,隨即手心攥緊,漠然道,“他不愛我,我又何必愛他。”
傲然的口氣,像極了先前那個光輝無限的雲沁仙子。
“若是查出此事與你無關,你自會出去。”南笙扔下這句話,望了一眼沉默背身的雲沁,便轉身離去。
“若是,能看到他,幫我把這個帶給他。”
南笙接過雲沁遞來的藥瓶,眸色一陣不解。
“這是?”
雲沁滿是傲然,“即便我不愛他了,但是也不想他死在別人的手上,說出去,別人只會認為我雲沁一生不得的男子竟是那般無能。”
聞了聞藥瓶裡的丹丸,南笙便確定了雲沁此話的真假。
若是真不愛,又怎會煉出抵制魔性的藥,這樣的藥,可是極費靈氣與藥資的。
“你可有話要帶給他?”南笙猶豫了半天,最終決定問了一句。
雲沁再次轉身過去,一副送客的態度,南笙微微嘆息一聲,便開啟結界,出去了。
在南笙離去後,雲沁的滿是猙獰之色的臉上,落下了兩行清淚。
嘴上堅決的說不愛,可是心裏卻真心難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