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近水樓臺先得月
月一方纔看著南笙倉皇而來,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急事,但當他聽到她自稱是為找尋琥珀而來,不由得腳下一頓,這種蹩腳的理由也敢用來誆騙殿下,還真是絕了。
更令他震驚的是,殿下的態度。
昨日明明還對南笙仙子頗有微詞,今日怎麼又變了一個人,不管她堂而皇之的亂闖,對於她的誆騙也絲毫不動怒。
“南笙仙子,你怎麼來了?”
南笙眨了眨眼睛,笑著說,“我不是說了嗎,是來找琥珀的啊。”
月一見她臉上的戲弄的笑容,嘆息道,“仙子,殿下沒有追究已經極為善待了,到底為何來太子宮?”
南笙一臉興致缺缺的朝著月一翻了一個白眼,“你怎知本仙子是在誆騙殿下,而不是真的來找尋琥珀呢?小月一。”
月一聽著南笙為自己取得綽號,不禁臉上一變。滑過一絲尷尬,語氣帶著羞憤,“南笙仙子。”
月一不似月三,性情沉穩,看起來憨厚,實則內心剛強,平日裏取笑一兩句雖是無礙,但是卻不能跨出了界限。
南笙見著月一加強的語氣,才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還不是爲了梟月那個傢伙。”南笙想起昨日月一傳回的訊息,心裏就是一頓氣憤。
月一聽著南笙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諱,臉上閃過一絲驚恐,“南笙仙子,不可直呼殿下名諱,要是被旁人聽去了,會令殿下為難的。”
南笙擺了擺手,“月一,這幾日那淺沫是否有什麼異常?”
“淺沫這幾日倒是並無異常,不過聽月三說,前幾日,那雲沁仙子倒是碰上過淺沫。”
月一將這幾日的淺沫的行蹤悉數告訴了南笙。
聽到雲沁的名字,南笙的清眸裡閃過一絲異樣,“雲沁,可曾聽到這兩人之間交談了些什麼?”
月一搖頭,“月三隻是無意間碰見的,畢竟雲沁是太子殿下的親侄女,再怎麼說,也不能得罪了。”
南笙輕哼出聲,清眸裡染上一層輕蔑,“不過就是出生好了點,做作了點。”
南笙無法確定雲沁是否見過漓笙妖王的真容,若沒有,那還好對付,反之,那就麻煩了。
碰到淺沫,是否偶然,就有待商榷了。
月一見南笙如此顧及雲沁,心中不免不解,“仙子為何那般在意雲沁仙子?”
若是因為雲沁三番四次的故意設局,挑釁,南笙對雲沁有意見,月一能夠理解,但南笙為何會在自己說出雲沁與淺沫有交集後,神色露出異常。
南笙微抿朱脣,清眸裡一片深沉,“以防萬一。”
月一併未完全聽懂南笙的話,只不過他弄明白了一件事,南笙仙子對那淺沫並無好感,這一點倒是與他不謀而合。
“不知南笙仙子作何打算?”
南笙負手而立,回身輕捻一笑,“本仙子既然來了,自是不會輕易離開。不過殿下那邊,就要拜託月一侍衛了。”
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還是靠的近一點,總是沒問題的。
南笙樂悠悠的徑自朝著紅梅園中走去了,長長的紫色長裙後,還跟著一隻“威風凜凜”的小白狐,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令人難忘。
做主子的這樣,就連養出來的狐狸都這般傲嬌,狐假虎威啊。
月一無奈的望著丟下爛攤子給自己收拾的南笙,心間不免嘆息,但還是盡心盡力的將南笙交代的事辦好。
“南笙,你怎麼有空來太子宮了?”
剛準備回到紅梅雅軒的南笙,好巧不巧的碰上了在出來散步的淺沫。
南笙客套的回以一笑,“身邊養的小狐狸跑到了太子宮,這不想將它帶回去,愣是不願意,只得在太子宮中多呆幾日了。”
淺沫凝視著南笙,好似在斟酌她話裡的真假,“還以為南笙是特意來看望我這個病人的呢?”察覺到南笙的灼熱的目光,隨即又轉變了語調,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相識多年的姐妹呢。
於淺沫的話語間,南笙總感覺到淺沫待自己的態度好像變了,可是又無從說起。
“如今淺沫姑娘已然大好,早已不是病人了。”
淺沫見南笙輕巧的避開了自己的話,也不好再多言。
眼神觸及到南笙腳邊的一抹白,疑惑道,“這就是南笙養的小狐狸嗎,長得還真是好看。”說著,便走上前來,作勢要抱起琥珀。
哪成想琥珀反應激烈,直接一口便咬傷了淺沫伸來的手。
淺沫吃痛,驚撥出聲,“啊。”畏懼的向後退了幾步。
南笙嚴聲斥責琥珀,一臉擔憂的望向淺沫,“琥珀許是怕生,一時間接受不了生人的靠近,淺沫姑娘沒事吧,我為你擦點藥,省的傷口未及時得到救治,惡化。”
淺沫見著自手指間留下的血,答應了南笙的請求,隨著南笙一同回到了紅梅園。
南笙小心的為淺沫抹上藥膏,語氣略帶懇求的向淺沫道歉,“淺沫莫怪琥珀,它也只是一時畏懼,還望你見諒。”
淺沫一臉無謂的笑看著南笙,“追究起來,我也有錯,若不是我大意,見著它歡喜,便直接伸手去摸,倒也不會被咬傷,又怎能全怪它呢?”
南笙見她不與琥珀計較,便也放下了心。
淺沫環視了一圈南笙所住的別院,杏眸中不禁閃過一絲情緒,“殿下倒是待南笙極好。”
南笙抬眸,見她眼神示意,便知她說的是這紅梅雅軒。
南笙清淺一笑,甚不在意,“左右不過一處住所罷了,要是淺沫喜歡,也可以向殿下討要換一處地方,想必殿下必不會駁回。”
淺沫見著南笙的笑意,略顯刺眼,這裏的所有擺設都是按著她姐姐的喜愛來的,方纔那匾額之上刻著的“紅梅雅軒”,紅梅乃是漓笙姐姐最愛的花,這一連串聯絡起來,便也能猜出這紅梅雅軒是梟月爲了姐姐所建。可是數萬年過去了,姐姐早已魂散,而如今入住的卻是梟月的新歡,這無疑是讓淺沫更加恨梟月。
說什麼對姐姐深情一片,左右不過是誆騙,心中另有所許。
南笙見淺沫渾身散發著冷意,倒是有些不解,“淺沫,你怎麼了?”
被南笙的一聲喚回思緒,收起心裏的憤恨,淺沫這纔想起來回應南笙的話,
“淺沫自是沒有南笙這般好的運氣。”
“今日也是出來的太久了,該回去了。如今,你也住在太子宮,有空我會來找你解悶的,到時候,你可別嫌我煩啊。”
淺沫開著玩笑,起身,攔住作勢要送自己的南笙,“就這幾步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還是早些休息吧。”
南笙也不再客套,關照了一聲,便目送著她離去。
觸及到淺沫回眸不達眼底的笑意,南笙的後背升起一絲涼意。
看來這淺沫真的變了。
喚過一旁的琥珀,南笙不禁訓斥道,“即便你再不喜歡它,也不能在太子宮內將她咬傷,要不是今日無人在場,還不知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琥珀色的眼睛,閃過一絲愧疚,輕輕舔弄著南笙的掌心,像是在陳訴著自己的歉疚。
南笙只不過是擔心淺沫會對琥珀實施報復。見它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南笙再也升不起氣來,這能輕輕地扯著它的兩個耳朵,“你呀,真是拿你沒辦法。”
只是南笙未發現琥珀的眼神中滑過一絲異樣。
夜深,一隻白影穿梭在太子宮中,正是琥珀。
趁著南笙睡著,琥珀這才得了機會出來。
琥珀循著氣味,來到淺沫所在的院落,輕輕一躍,便輕然的跳上了淺沫房間上的屋簷。
今日琥珀初見淺沫,那張熟悉的臉時,不由得心驚,原以為自己錯認了孃親,但是轉念一想,一個人即使換了容貌,但是身上的氣味也不會發生變化,南笙身上的氣味與自家孃親一樣。
當淺沫伸出手想要摸自己時,琥珀聞出了她身上的氣味,並不是自己的孃親,用這一張極為相似的臉,謊騙了自己,心裏頓時產生落差,一氣之下這纔將淺沫咬傷,將她的氣味記下,好能讓自己在夜裏來一探究竟。
透過瓦縫的間隙,琥珀將身在屋內的淺沫一舉一動盡數眼下。
淺沫自與雲沁達成共盟之後,就一直在等,等著雲沁所說的幫助自己,可是這都幾天過去了,卻一絲動靜都沒有。
原本想趁著南笙不在,好下手,可是沒過了幾日,這南笙又再次回到太子宮,這無疑是在淺沫焦急的心裏添了一把烈火。
喚出暗蝶,闔眸將要傳達話悉數注入暗蝶的通體裡。
隨後,靜靜的倚在窗邊等待著雲沁的訊息。
琥珀疑惑的看著那隻忽閃在夜空裡的暗蝶,若不是自己對靈氣過於敏感,怕是也會誤認為這是一隻尋常的蝴蝶。
這大半夜的,這個女的是在給何人傳訊息。
到了後半夜,淺沫許是等的不耐煩了,便關上了窗戶,熄滅了燈火,休息。
就在琥珀以為今夜註定沒什麼發生時,驀然一抹陌生的氣味傳進琥珀的鼻尖,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裏熠熠生光。
淺沫正在睡覺,一道暗光自黑夜裏朝著正在闔眸休憩的淺沫襲去。
劍滑過夜空,月色落在劍鋒上,照射在淺沫的臉上,驚醒了正在淺眠的淺沫。
一個翻身,淺沫便避開了那人的攻擊,一臉凜意戒備的望著來人,“何人,竟敢擅闖太子宮。”
那人只聲未語,執劍朝著淺沫就是致命的攻擊,淺沫曲下身子,掀起床上的被子直接蒙上那黑衣人。
趁著那人不備,從牀板上橫踏而過,來至黑衣人的身後。
剛想聚起靈氣將那黑衣人重傷,哪成想,那人身形迅速,在淺沫一掌落下之際,早已劈開了矇住自己的床被。
淺沫沒想過此人身手如此了得,不僅避開了太子宮裏的侍衛,而且反應敏捷度極高。
既然敢大半夜的前來刺殺自己,必然是算好了時間。
淺沫也顧不得這是天界,凝聚掌心間的靈氣,微弱的靈氣之光映照在淺沫傾城的面容上,顯得一片肅然。
蹲守在屋簷上的琥珀,也不由得一震,這不是妖界的術法嗎?難不成這女的也來自妖界?
就在淺沫一掌快要拍在那黑衣人的後腦勺時,院落中卻傳來嘈雜聲。
這使淺沫慌忙收手,卻不料被那黑衣人一劍刺傷小腹,淺沫跪伏在地上,手緊緊的摁住自己腹間的傷口,見著那黑衣人仍不罷休,執劍而來的肅殺之氣,淺沫的杏眸裡閃過一絲驚恐。
忍住腹間傳來的強烈的撕裂感,跌跌撞撞的跑至門口,推開門,大聲呼救,“來人,快來人,有刺客。”
琥珀見著不遠處聚集的人,轉身跳下屋簷,急忙趕回紅梅雅軒,向自家孃親報信。
梟月剛從天帝處辦事回來,就聽見淺沫的呼救聲,心下不免一驚,急忙閃身前去查探。
淺沫背倚著院中的大樹,目光警惕的看著執劍朝著自己而來的黑衣人,不免心驚。
一道劍光滑過淺沫的杏眸,使得她畏懼的合上了雙眸,靜待著那人的劍落下。
可是等了半天,身上並未傳來任何疼痛感,隨即聽到一聲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這纔不解的睜開了眼。
只見那黑衣人被梟月撂倒在了十米之外。
淺沫一臉震驚的望著趕來救下自己的梟月,心裏有一根弦緊緊的繃起,見著梟月微微轉身,半側著的臉映著月光落入淺沫的杏眸裡,是那般的丰神俊朗,令人神往,痴迷留戀。
一時間的失神,虛弱的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就在快要跌落時,梟月快速閃身,將淺沫滑下的身子扶起。
感覺到氣息的急促,梟月沉聲關心道,“你還好吧?”
淺沫被梟月這突如其來的一抱,弄得心驚肉跳,只顧著失神的望著,一時間竟忘記了回答。
這深情款款,英雄救美,郎情妾意的一幕悉數落在了趕來的南笙眼裏。
南笙就這般愣神的望著,就連邁出腳步的勇氣都沒有,就連剛踏出的腳步,也靜悄悄的挪回,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南笙最後還是選擇轉身離開。
身後是相擁的兩人,而自己則只是格格不入的亂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