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亭中送客
月知道,與她交談的老嫗早就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得罪了。”黑衣人的話音未落,鐵籠從正門開啟,酈月的腰間被一強有力的手臂穿過。將瘦小而虛弱的身軀帶入懷裏,黑衣人的身體一僵,旋即回神運起玄力,從密崖一路往下飛行。
酈月的耳畔是極速移動的風聲,身旁的黑衣人猛地停止移動。
四周強橫的氣息將二人包圍,黑衣人的手不自覺握緊,完全進入了戰鬥的狀態。沙雪的聲音傳來,隱隱夾雜著一種解恨的感覺,道:“酈月啊酈月,這就是你自傲的資本嗎?呵……一個人獨闖梅園,還想帶走重犯?”
“沙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這種得意洋洋的表情,真的很招人嫌啊?”酈月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虛弱無力。可此刻幾十人圍著酈月和身旁的黑衣人,卻極為安靜。
“你!酈月,我說的一點都沒錯吧?你就是天生勾引人的低賤貨色,這不?我一離開就有人來救你了呢……”沙雪的嘴也不饒人,酈月冷笑一聲,雖然黑布蒙著眼睛,靈魂力還在。沒有眼睛那般顏色豐富,卻也立體感十足。
“那也好過吃不到葡萄,卻說葡萄酸。”酈月的聲音不大,卻很是清晰。
“多說無益,將二人擒下,館主重重有賞!”沙雪的話音未落,四周圍著酈月二人的守衛齊齊而上。
青衣衛攻守兼備,進退有度。而黑衣人將酈月安置在一旁,一把長劍飛鞘而出,很快打在一起,一時難分上下。
酈月眼睛已經感到了不適,是離開密崖時間太長所導致的現象。酈月之前待在梅園的時候,很少出去逛遊,更別提密崖是平行公館專門關押犯人的地方,進入其中的次數少之又少。忍著眼睛的不適,酈月的精神力一直觀察著沙雪的一舉一動。
“四周並沒有太多守衛,也沒有人再趕來麼?”酈月心下思量許久,身旁的氣流飛速變幻,酈月猛地退後半步,劍芒擦身而過。
沙雪的聲音距離很近,冷聲說道:“酈月,我今日便取了你性命!”
“呵……那便來試試!”酈月微微一笑,滿不在意,而暗地裏從空間戒指取著什麼東西。此刻的她還不能使用玄力,經脈處於修養狀態,普通俗物傷不到特殊訓練的沙雪。
“看劍!”沙雪冷呵一聲,劍直直地擊向酈月。
此刻的酈月便是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面對沙雪那充滿殺意的招式勝算不大。可沙雪的見還未到酈月身旁,一塊石子攜帶著莫名的氣息將她的劍擊飛。酈月看不到是誰,上平行公館這樣的敵手,你真的以為一個人就可以解決?”
“如今任家挑起戰火,平行世界的平衡早已被打破,平行公館也並不是以前那般一家獨大了。戰爭讓平行公館的話語權減弱,那麼相對的,我的安全性也便高上幾分。”酈月說的話,並未反駁黑衣人對自己身體的看法。
有九封玄鎖在,外人根本窺探不到酈月的半分真實情況。爲了掩蓋禁制已解的事實她只能將經脈空虧的情況展現出來。
“月兒!”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酈月還未回首,人已經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元不羈的動作很輕,卻也很急切。他快去用精神力探測了一番,得到的結果和黑衣人差不了多少!
酈月有些虛弱,微微一笑略尋安慰,低聲說道:“我還撐得住……先離開這裏吧,畢竟這裏怎麼說也是平行公館的地界。”
“好。”元不羈捏緊拳頭,終是緩緩鬆開。將酈月順勢抱起,他對著黑衣人說道:“我知道你是莫夭的人,今日不便叨擾,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謝!”
“元公子的話一定帶到,多謝酈月小姐的丹藥。告辭!”黑衣人拱手作為行禮,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告訴舒雲,龍族有內鬼製造動亂,速去……告知族長!”酈月說完,便昏昏沉沉地躺在元不羈的懷中,後者凝視了懷中之人許久,纔對身後的手下說道:“去莫夭莫執行長的府邸,將鬼手陰駝請來,就說酈月性命垂危,請他出手救治。記得帶上東方舒雲!”
“是。”手下應聲離開,元不羈和其他的幾名手下便帶著酈月離開了。
沒有了隨時威脅生命的隱患,酈月放下了戒備昏了過去。一路上也就三日時間,酈月很少有清醒的時候。
元家族地之中,元不羈幾人行色匆匆地趕了回來。元家家主聞訊趕到,看到酈月被元不羈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詢問道:“這位就是......”
“父親,這位就是酈月,大鬧婚宴的那位。當初我被任倩雲的幽蠱噬心陣迷失了心性,以致忘記了自己真正的心愛之人。她拼死救醒兒子,父親,我......”
“哎,不必多言。這小丫頭對你的情意,為父看在眼裏。當初如何,也不必過多追究,不羈,為父答應過你的。”元家家主說著,上前看了眼酈月的情況,滿眼驚歎。
元不羈看到父親的神情,嘆了口氣,元家家主連忙詢問道:“她身上氣息為何如此虛弱?經脈虧空到這個地步,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了!”人。”男子說著,又飲了一口酒,頗為隨意地說道:“我叫釋冰,難得戰事有些緩和,出來走走。”
“士兵?呵……”酈月聽此,陰沉了很久的臉上多了一絲笑意,道:“我還魔君呢,這名字太假!”
“哦?你不相信啊?”釋冰說著,酈月揮了揮手,滿不在意地說道:“無所謂了,名字也只是個代號而已,叫我月離就行。不過我奉勸你一句,永安城作為戰場最前沿,這裏可並不安全。”
“我知道不安全,但也沒有這麼快就離開的打算。”釋冰說著,推了推酈月的肩膀,說道:“永安新戰,你可是很出名的。堂堂一個姑娘家,就不怕死在這裏?”
“怕死麼?誰不怕死?”酈月輕笑一聲,說道:“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去做,永安城會徹底淪陷。任家和魔族長驅直入,平行世界將會生靈塗炭!這不是我想看到的,而且這裏,也有我想守護的東西,不想那麼輕易被戰火摧毀……”
“……”釋冰略作沉默,看著月光下的身旁人,兩人碰了酒壺,各自飲酒。釋冰這才說道:“隻身去刺殺魔君,你就不怕去了回不來?元家的少爺可是氣瘋了呢!”
“提他我就來氣!回不來又怎樣?為什麼一個兩個都說這個?我又不傻!沒有五成把握我會做嗎?”酈月聲音中滿是抱怨,猛地灌了口酒,說道:“對,衆所周知,魔君很厲害,但魔域又不是他一個魔君!我難道沒有保命的底牌啊?”
“魔君沒有保命的底牌?你這個說法可信度太低。”釋冰說著,眼中一抹沉思,旋即恢復原本的慵懶,說道:“你的做法太冒險,元少爺生氣也無可厚非。”
“就他知道生氣?我九死一生爲了誰?看他爲了永安城眉頭緊鎖、茶飯不思,我也不會參與這件事情!”酈月又灌了一口酒,滿是抱怨地說道:“雖說刺殺魔君沒有成功,可也逼迫魔族退守三十里啊!元不羈不領情也就罷了,還當著那麼多將領面前對我高聲呵斥!我不心寒嗎!”
“月離,你醉了……”釋冰聲音很低,也很是誘人。酈月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說道:“我又怎會不知道他的擔心?是,我也情願我能醉一場,然後什麼都不理睬,這樣會不會輕鬆一些?”
“或許吧。”釋冰給出的答案模稜兩可,酈月也沒有“傳言你爲了元不羈大鬧任元兩家的婚宴,如今兩人拌了幾句,你便撂挑子不幹了?”釋冰說著,學著酈月的樣子有那麼幾分神似,道:“當初你叫酈月吧?為什麼你告訴我叫月離?”
“因為月乃圓滿,離乃短缺!”酈月說完,手裏的酒壺再一次空了。她手撐著腦袋,側目看向釋冰,緩聲說道:“我倒想問問你,永安城裏,有哪個人會有膽子,在這個時辰坐在我旁邊?元不羈這人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怕他作甚?”釋冰說著,酈月撇了撇嘴,放下酒壺,道:“自求多福,我該回去休息了。告辭!”
“月離。”釋冰趁著酈月剛轉身,詢問道:“既然元不羈這麼傷你,你就沒想過,重新找個人嗎?這天下男子千千萬,哪一個都會比元不羈的態度好,不是麼?”
“呵……”酈月沒有轉回去,背對著釋冰,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當年婚宴上他被幽蠱噬心陣控制,卻還能吹出《澤月》時,千千萬的好男兒就已經和我無緣了吧……告辭!”
“笑吧笑吧,反正我也是永安城裏最諷刺的人,嘲笑我的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酈月收了劍,坐回原位,看著缺了一口的月亮,頗為感慨地嘆息,道:“我想我該離開了,有件事情被永安城的戰事耽擱了這麼久。如今變成這種樣子,還真是諷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