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脫胎換骨
酈月站在主城的街道上,身旁的劉英和原白臉色不太好。他們兩個看著酈月,也不知道有怎樣的想法。
之前將她帶來之後,沒有用心想過,這是改變了的人,究竟是怎樣的模樣?可是如今看到,絕情疏離,從骨子裏透出的冷漠。那兩個人的心有一瞬間的後悔,把剩下的剖析一下,最多的反而是心疼和無奈。
想來也是,將一個原本對生活充滿希望,甚至是爲了一個目標不惜付出所有的姑娘。硬生生逼成了絕望到跳崖,絕處逢生之後,所面臨的竟然是無盡的陰謀詭計。應該沒有人能夠接受住這一連串的打擊吧?
而酈月從始至終沒有對兩個人露出半點情緒,回想了一番之前的事情,詢問道:“上次那拍賣行的事情,你們也調查過了吧?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背後的支持者,正是之前和原白有一點過節的吳東,吳大家族?”
“……”原白聽到了酈月的話,心裏一激靈。他雖然知道之前拍賣行的事情究竟是何人所為,但是被眼前之人這樣說出來,總覺得此事不會善罷甘休……
劉英皺了皺眉頭,顯然原白能猜到的事情,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只是一想到眼前的姑娘要變成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他出聲阻止道:“吳家的事情,我們暫時……”
“你放心,我沒打算清賬。”酈月打斷劉英的話,也想到自己的表情,估計讓他們有了誤會,解釋道:“我只是找他們借點東西而已。當然了,後凌前輩既然這麼維護深淵的皇族,我自然不能違揹他的意思。老皇帝該去世的時候,皇子之間的奪位之爭,我倒覺得可以考慮一下……”
“酈月!”原白突然出聲,語氣中滿是認真,勸阻道:“他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過多參與。畢竟深淵之中,你也是初來乍到,很多事情不太明白。皇族之間的恩怨糾葛,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聽到原白的話,酈月冷笑一聲,反問道:“我所接觸到的任何事情,都沒有簡單過。當然啦,如果只是奪位之爭,我倒是沒有半點興趣。我要的可不是什麼皇位,而是他們手裏的東西。”
“什麼東西?”劉英自然猜到了酈月的打算,之前後凌前輩和酈月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可是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麼繼續輔助酈月完成任務,是他至今可以做到的事情。
“皇冠上的珠子而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想要繼承深淵,這個東西必須得到。而接下來的事情,就需要後凌前輩的協助。按照我如今黑暗之力的濃度而言,還沒有辦法接近皇朝的防禦不被察覺。恐怕這件事情,還需要你們幫助了。所以,像吳家這樣的大家族,從他們那裏下手,比我們自己出手更划算一些……”酈月解釋著。
“你知道我和吳東有過節的,吳家會這麼輕易和我們合作嗎?”原白明顯一臉的不信任,他甚至很清楚:這是老牌家族慣有的通病而已,向來眼高手低,根本就沒有理由和酈月合作。
看到主街上的人來來往往,雖然沒有太大的叫賣聲,可是也顯出了熱鬧。可是,如今再多的人,再任何熱鬧的地方,也捂不熱她的心了。
就像她之前與凌老所討論的那樣,有情道和無情道的路途之中。無情道短時間內提升很快,而且實力劇增。有情道相對而言更為艱難和緩慢,但是它的前路更為廣闊,至今沒有盡頭和頂峰。
當初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走的是有情道,如今將一腔熱血消磨得淋漓盡致,眼神中的冷漠,她終究是沒有抵得過現實和人心,也終究是低下來她那顆高傲的頭顱。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合作了?”酈月冷笑一聲,搖了搖頭,解釋道:“事情要比你們想的要簡單很多,按照如今的主城局勢。你們只需要守好自己的陣營不亂就好,而生下來的事情,吳家那邊,我來搞定。”
“酈月……”原白突然出聲喊了一句,他眼神複雜的看著酈月,總覺得喉頭有句話遲遲沒法說出口。看到眼前人那完全不一樣的眸子,雖然恢復了光明,可是沒有了之前的清澈。
而那人側過頭看了一眼原白,眼神中多了一些感慨,輕輕笑了一聲,緩解尷尬,說道:“你們放心吧,後凌前輩既然選擇了我來完成剩下的事情,那麼自然也會交代一些可以用的東西。整個深淵都在前輩的手心之中,我這樣可以得到很多有用的資訊。所以,如果沒有足夠的把握,為什麼去吳家送死?”
“……”原白沉默不語。
劉英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說道:“有沒有什麼事情,交代我們去辦?畢竟主城之中,我們給你更為熟悉,很多事情也不適合你來出面。如今我和原白的身份和地位,予你而言也算是一種便利了。”
“這我自然清楚,不過你們暫時需要蟄伏下來。我有其他的用途,如果真正地繼承了深淵的話,我反而擔心平行世界的安危了……”酈月回答著,還不忘呢喃一句。旋即恢復了正常,看著兩個人,說道:“你們還是……收起這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吧。劉英,原白,一條路既然沒有給我路,那我就闖出一個另一條路。即使前路再危險啊,我也不會懼怕,從你們不用對我產生任何憐憫和惋惜。”
“我們只是覺得,好像做了一件錯事……”原白突然感慨了一句,身旁的劉英突然身體一僵。很顯然,兩個人同時有這種想法,他們在不知不覺之中,將一個善良單純的女孩扼殺在了陰謀詭計。最為可悲的是,他們還要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也不知道前路究竟是黑暗還是光明,兩個人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酈月也突然感慨了一下,心臟一抽,她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說道:“很巧,我也做錯了一件事情:不該過早的將真心丟出去,甚至是毫無保留!如今倒是心灰意冷,對於你們所說的危險沒什麼在意。我之前的師父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情深不壽,觸之即傷。我從始至終只是當做耳旁風,如今卻吹到心裏了……”
“情深不壽,觸之即傷……”原白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遍,苦笑著低下了頭,感慨道:“還真是……莫名其妙啊!”
“有情道走的太艱辛,很慶幸,我如今……變了一條路。”酈月苦笑一聲,轉身離開了,一邊走一邊擺了擺手,說道:“有情況我會和你們聯絡,暫時回去休整一下吧。我得到訊息,你們這近日應該會有一些麻煩的……”
“明白。”劉英點了點頭回答著,原白站在了他的身旁,詢問道:“後凌前輩……難道連深淵的情報都給了酈月麼?”
“應該不是,感覺上有些不對勁。”劉英說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著,下意識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道:“你記得之前酈月說過什麼嗎?她擁有平行世界的界心石,也就是說,她對於至高規則應該有一定的瞭解……”
“規則認知麼……”原白呢喃了一句,苦笑一聲,感慨道:“哎……這小傢伙當成變態啊!你和我在深淵裏待了上萬年之久,對於至高規則也只是一知半解。沒想到一個一百多歲的小姑娘,知道的東西比我們還多啊!”
“畢竟路不同,酈月所經歷的苦楚比你我要多。付出了那麼多的艱辛,得到的回報自然可觀。而你我呢?即使在黑暗時代,也沒有經歷什麼太大的風浪。除了她,恐怕每一個活下來的修玄者,都沒有資格提起黑暗時代……”劉英語氣中帶著滿滿的滄桑感,彷彿是歷史長河中,難以掩飾的巨石,在海浪的衝擊中仍然留下了堅硬的身軀。
原白聽到劉英口中的人,目光之中是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柔情,說道:“誰說不是呢?罷了罷了,此刻提起她,只能徒增悲傷而已。可是看到酈月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情和神色,我也不知道究竟該高興還是可悲……”
“酈月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和她沒有半點關係。即使是那張臉相似度異常的高,時隔這麼久,早已沒有人記起來了。”劉英看著已經在街道上消失的人影,回過頭緩慢地走著,道:“如今你我在深淵之中,後凌前輩既然已經囑託了下來,我們還是收了心思比較好。原白,你還不明白嗎?她早就已經離開這個人世了,她……”
“夠了!”一向笑嘻嘻的原白突然一聲冷呵,冷著眉說道:“劉英,你最好收起你的言辭。這麼多年了,我從沒有和你翻過臉,你比我更清楚:她在我心目中究竟是怎樣的位置,所以你最好不要挑.釁,一次都不行!”
“你的自欺欺人,我沒有辦法拆穿,隨你心思而已……”劉英說著,人已經走遠了,只幽幽的留了一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酈月出現之後我發現了另一個你,一個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