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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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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思念

    小天的信中到底寫了些啥,弄丟了,居然讓他急成了那個樣子!

    小月一向以為小天就是活得沒心沒肺,什麼都不在乎。今天這個樣子,小月實在是不多見。爲了自己沒有回信,大老遠從省城跑回來,沒有回家,就先跑到這裏來,難不成真的看上我這個鄉下丫頭?

    小月欣賞著鏡子中的那個女孩:闊闊的前額,兩彎秀眉,一對丹鳳眼,一個挺直的鼻樑,兩片微微翹起的薄唇,瓜子臉上帶著一絲羞紅。

    小月對著鏡子,雙手向後,攏了攏自己的齊耳的頭髮,對著鏡子,做了一個鬼臉:“美得你!”

    要是真的寫的那些話,自己接到了這封信,會怎麼答覆小天?

    小月想到這裏,心裏“砰砰砰”直跳,好像小天站在身邊,充滿期待的眼神,等待著自己答覆。她突然有種衝動,想把小天的腦袋抱在自己的懷裏,用手撫弄著他的頭髮,將鼻子湊到小天的頭上,聞聞他頭上的味道。小月想著想著便有些激動。

    想什麼呢,他要是說,剛纔不就說了?他又不是不敢說,平時什麼瘋話沒說過?小月自己覺得自己真是沒羞沒臊的,人家那麼優秀,哪裏就是看上自己了呢!

    小月用自己一雙手,捧著自己的臉,似乎想要讓通紅的臉頰降溫似的。

    唉,那三封信不丟,那該多好!免得自己在這裏胡思亂想,看看不就知道了?這一封兩封弄丟了,倒是有可能,這是三封信呢!

    去問問,到底是誰拿了!小月正要出門,又一想,拿了信件,一定會記得交給自己的,如果有意不交,去問他們也不會說,本來芙蓉樓一團和氣,何必搞得大家產生一些不必要的隔閡呢。況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芙蓉樓的人拿了的。

    如果真的是芙蓉樓的人拿了,那會是誰呢?

    小月馬上就想到了一幅畫面,表姐把辮子往後一甩:“難說。”

    小月當然曉得遠秀喜歡小天,連小月也覺得,表姐比自己漂亮,比自己更豐滿,更有女人味。可是小天好似從來就沒有正眼瞧過遠秀,他們怎麼可能在一起?

    小月也感到自己想多了,表姐再怎麼的,小月也不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怎麼能把人心想得那麼壞呢!

    除了她,小月就更想不出還有誰了。山北?冰冰冷冷的一個人,怎麼會?連小月自己都覺著這個想法太可笑了!

    不想了,何必用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來折磨自己呢!小月關了燈,發現隔壁有亮光,小月開門出去,看到小藝歪著頭睡著了,手裏的一本書掉在地上,小月撿起來,拍了拍,抬手一看,是自己買給他的《尼爾斯騎鵝旅行記》。小月將小藝的手放進被子,把他的頭擺正,關了燈,帶上了門。

    小月等著小天的來信,問了幾次,廖老師有些奇怪:“小月,你這是等誰的信呀?重要嗎?”

    小月連忙說:“爹,沒事,沒事。”

    第二天正在桌上吃飯,廖老師下課回來,拿出一封信,小月高興地跳起來——

    “小月,我下了班,專門到傳達室問了,有封信,是我的,出版社寄來的。那本書,《羅德藻詩文集校勘》要重印發行,讓我把上次錯訛的地方修改一下。”

    廖老師特地加了一句:“我問過了,沒有你的信。”

    一桌子人望著小月,小月又是失落又是羞愧,羞紅了臉說:“爹,恭喜您啊。今天小月敬您一杯!”

    “是該好好的喝一杯,還有幾個好訊息呢。”廖老師興奮地漲紅了臉,美滋滋的喝了一杯酒。

    二泡忍不住:“廖老師,你就別吊着別人胃口了,快說呀!”

    “我們學校要建宿舍樓了,聽校長說,有我的一套。”廖老師夾著菜往嘴裏送。

    小月高興地說:“這真是好訊息呢!”

    “還有一件——”

    “廖老師,您能不能一次說完呀!”二泡有些不滿。

    廖老師激動的眼角都溼潤了:“政府爲了照顧老教師,出臺了一個政策,教師可以安排一個子女轉戶口,安排工作。”

    二泡一下子跳起來了:“好呀,我們的小月馬上就可以變成城裏人了!”

    小月倒是沒有他們樂觀,一臉苦笑地說:“算了吧,爹如果把這個指標給我,這個天只怕是要塌了!”

    廖老師說:“我和曉娟,早就一刀兩斷了。”

    小月勸道:“爹,您還是給她吧,不然,他們真的會鬧得您不得安生的。”

    “他們那樣子對我,我還給他們?小月,你在我名下做了一場女兒,爹什麼都沒有給你,爹心裏難受哇!”

    “小月只想爹健康快樂。您就不要給自己找罪受,他們,什麼事做不出來?我都見識過呢!”

    慧珍嬸嬸也勸說小月:“小月,你怎麼那麼苕,他是你爹,不給你給誰去?她鬧就讓她鬧去,還能翻了天不成!”

    “慧珍嬸嬸,沒有這個戶口、工作,小月也不是不能過,最難的時候都過來了,何必讓我爹這麼大年紀,還受那個氣!”小月說,“說實話,給廖曉娟,我心裏也不舒服,主要是她對我爹太壞了。可是不管怎麼說,她總是我爹親侄女,讓我爹完全不跟他們來往,他心裏也不會舒服。唉,總是跨不過的一道坎呢。”

    廖老師還要說什麼,小月忙攔著說:“爹,不說不開心的事,這不還得些時候嗎?今天高興,就說說高興的事吧!”

    滿樹黃葉飄落的時候,廖老師再也不提起書信的事情了,小月也再也不抱希望了。可這時候小天來信了!

    小月把信封裏裏外外檢查了幾遍,也沒看見一個字,只有一張報紙,那是“H日報文藝副刊”,上面有一組攝影圖片,那是從各個角度,各種天氣,各個時間,拍攝的芙蓉樓的照片,把芙蓉樓照得美輪美奐。正中間一張照片,夜空中一輪圓月當空,芙蓉樓兩邊翹起的屋簷似乎託舉著這輪圓月。這組照片署名——攝影:齊天成。

    這是什麼時候拍攝的?小月摸不著頭腦,有些照片好像就在前不久拍的,怎麼沒見到小天呀!

    關鍵是,這組照片的名字很是奇怪:思念。

    晚飯時分,一桌子人傳看著這張報紙,議論的話題,無非是說齊天成出息了,有攝影作品登報了。也有的說,這下芙蓉樓出名了,不知能賣多少錢了。也有的說,住在這不覺著有多美,一看這照片,簡直就像是住在天堂裡呢!

    小月不解的問廖老師:“爹,為啥這組攝影作品要取名叫思念?”

    廖老師想了想,似乎是一個學生問了他一個他不是很有把握的題目,用一種探討的語氣說:“我想,我們保護這些古代建築,就是因為這些建築承載了很多的歷史資訊。我們面對它,總會產生許許多多的幽古之思:當初人們是如何建造的,這幢房子裡住過什麼人,發生過什麼事。還有,我們今天面對它產生怎麼樣的追思……”

    小月給聽呆了:“呀,這麼普通的一個名字,會有這麼多想法!小天好了不起!”

    廖老師謙虛地說:“具體是什麼,其實我也說不好。你問小天好了。”

    一旁吃著飯的遠秀“噗嗤”一聲笑了。

    小月吃驚的望著遠秀:“笑啥?”

    “我還以為廖老師有多大學問,說了半天,搞得神乎其神,原來他也沒有弄明白。”

    廖老師擺著一副請教的樣子:“遠秀,我確實不大懂,總覺得裡面有深意。”

    “這倒是沒錯,裡面的確有深意。”遠秀說。

    小月急了:“你倒是說呀,老賣關子!”

    遠秀不屑地點了點報紙正中間的那張月照芙蓉樓的照片:“虧得你那麼聰明,這都看不出來!”

    大家一看,恍然大悟:思念這個標題下面,正好是芙蓉樓上一輪明月,連在一起,不就是思念芙蓉樓的明月嗎?

    大家看著小月,哈哈大笑。

    小月心裏又是甜蜜,又是羞澀,又是惱怒。她揚起粉拳,作勢要打遠秀:“促狹鬼,就沒個好話。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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