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最後期限
建國說:“你想把這棟樓安放在哪?你說,我來安排。”
小月說:“我不想佔用村裏的土地,想找一塊荒地臨時安放。也許,我在城裏找到了地方,可能會再把它搬走。我不想給村裏添麻煩。”
佔新說:“說啥呢,怎麼拿自己當外人了?你有難處,我們羅店不幫你誰幫你呀?”
小月有些感動,羅店還是自己的家啊,佔新五大爺說得多貼心:“五大爺,我幫村裏,是因為我現在有這個能力,不是想得到什麼回報的。如果是這樣,那不成了利益交換了?”
還是二叔瞭解小月:“你們就別費心了,小月這個人,你們是看著長大的,就別讓她為難了。河邊沙灘空著,面積又大。既不能種麥插秧,又不能養羊種菜。就讓小月搬到哪兒吧!”
佔新搖搖頭:“這裏不行。別看平時還好,一漲起水來,能淹到脖子,我是見過呢!”
小月說:“我在雞窩窪有一塊地,分田那會還種了幾季麥子,後來,那裏太遠,地就荒在那裏了,就搬到那去吧!”
佔新介紹說:“這個地方,當時是響應號召,向山川河流要糧食,那個時候,隊裡在山上開墾的一處荒地。路程又遠,產量也不高,不光是你,村裏早就都撂荒了。”
建國頭搖得像得像撥浪鼓:“那裏太偏僻了,平常鬼苗都見不到一個。你搬到哪裏,總得要人守著,誰敢住在哪裏?”
小月說:“這雞窩窪上面不就是廟崗小學嗎?我讀書的時候,就很奇怪,為啥把學校建在山頂上。”
二叔說:“廟崗小學聽說開年就要撤了,和長畈小學合併。這個小學太偏僻,留不住好老師。”
建國說:“我的娃上學可就遠了!”
小月猛然想起:“我讀書的教室,牆上白灰脫落,牆壁上露出猙獰的鬼怪,怪嚇人的!”
“是呀,那裏原來就是橫山寺嘛!”佔新說。
小月腦袋裏冒出一幅畫面來,山上是一座廟宇,山窪林木掩映中,若隱如現一幢樓房,這是多好的一幅畫面呀!回去找夏荷姐商量一下,說不定她也會同意的。
“那就雞窩窪吧,到時候,二叔辛苦一下,幫我看著。”小月說。
二叔說:“我正想跟村長說,那塊地荒著怪可惜的,那裏陽面可以種果樹,陰面種茶。這個事村上就承包給我吧,我一邊守著房子,一邊種樹種茶,都不閒著。”
建國說:“行,那就這樣。我派人把地面平整出來。”
“別急,我回去找個參謀來。建國叔,廟崗小學撤了,那房子千萬給我留著,我買下來,有用。”
“那個破廟值當什麼,你要,拿去就是!”
小月說:“這就是你不對了,集體的東西,再不值錢,也是大家的,怎麼能這樣隨便送人呢?”
佔新問:“小月,你買它做啥?”
“我有一個想法,將來發展羅店的旅遊業,把這座廟好好整整,說不定就是一個景點呢!”
建國啞然失笑:“誰跑到窮山溝活受罪?這裏路也不通,我還在為賣蘋果的事發愁呢,我們要採下蘋果,挑到橫山嘴,在那裏裝車。你又不是不知道,拖拉機都爬不上橫山,要人推呢!”
“現在不行,說不定將來就行了呢!建國叔,你也沒看,這幾年,變化多快,不說外面,我們城裏,就一天一個樣!”
佔新說:“是呢,是呢,幾天不上城,路都不認識了!”
建國說:“既然爲了村上的事情,那還談什麼買不買的。到時候,把它整修一下。”
小月做好了芙蓉樓的搬遷前期工作,選址選好了,土地平整了,工人都已經聯絡好了。可是,就是怎麼也聯絡不上方山北。文化局的報告,縣裏也還沒有批下來,日子一天天逼近,急的小月像是籠子中關著的野獸,在芙蓉樓走進走出,沒人敢搭理她,生怕她一身怒火,燒到自己身上。
到了城建委限定的最後一天,方山北終於打回電話,他們在海南,幸好還沒有出國,但是在深山老林中,訊號不好,沒有收到訊息。等採購的黃花梨運出山裏,BP機“滴滴”地響個不停,才知道小月找他有急事,趕緊將採購木材的事都交給沈廠長,自己趕到海口,準備搭飛機趕回來。小月這才安心了一些。
最後期限一過,第二天一大早,芙蓉樓外兩臺大型推土機轟鳴著開了過來,周曉雲張開著雙臂,擋在巨大的推土機前,就像是一隻螞蟻想擋住一頭大象。
“你有種,你就在老孃身上碾過去!”
推土機轟鳴著開過來,巨大的推鬥像一座大山一般壓過來,周曉雲閉上眼睛,她心裏也非常害怕,可是,她咬著牙,硬挺著,一步也不後退。
這是一場意志的較量,終於,鋼鐵的大山還是被擋住了,巨大的鐵齒,就落在周曉雲的腳邊。
小月得知工程隊來強拆,剛剛給文化局文局長打了電話,一出門,就見到這個局面,臉都嚇得煞白:“你們這是幹什麼?出了人命誰負責?”
從推土機後面走出一個人來:“我負責!”
周曉雲牙齒緊緊咬住下唇,都咬出血來:“果然是你,劉一帆!”
“我們是來執行城建委的強拆命令,誰敢阻攔,就是暴力抗法!”劉一帆毫不理會周曉雲的挑釁。
樊春雨得知訊息,匆匆從傢俱廠趕過來:“城建委什麼時候成了執法機關?劉一帆,你這是打著城建委的幌子胡作非爲!要知道,出了人命,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城建委責令你們搬遷,你們為什麼抗命不搬?”劉一帆惡狠狠的說。
“你是誰?你在用什麼身份說話?是城建委領導,還是安鄭集團負責人?”樊春雨問。
“你管老子是誰!”
樊春雨並不動怒:“如果你是城建委來執法的,請出示工作證,執法證。如果你是安鄭集團的,那對不起,你們沒有執法權,請離開這裏。”
“老子來這裏,不是來耍嘴皮子的,老子是來動手的,夥計們,上,出了事,我擔著!”
機器轟鳴著,冒出濃濃的黑煙。小月和芙蓉樓的人站成一排,擋在芙蓉樓的前面。
“哪個敢動!”文局長大步趕來。
劉一帆陪笑道:“文局長來了?”
“劉一帆,要真鬧出事來,誰保得了你?你爹嗎?”
“哪裏,我就是嚇唬嚇唬他們。”
“威脅他人生命安全,也是一種犯罪行為,你不知道嗎?”
“文局長,你知道,這耽擱一天工期,我損失上萬元吶。”
文局長說,“你不是從安鄭退出來了嗎?怎麼跑來管這事!”
“是啊,我這是給別人幫忙呢。”劉一帆說,“文局長,對不起了,我們受城建委委託,來執行強拆任務的,不是我不給文局長面子。”
“這是國家文物,你就準備開著車子推掉?”文局長揚揚手中的一張紙:“劉一帆,我的面子你當然可以不給,他的面子呢?”
劉一帆接過來一看,是縣政府剛剛下達的暫停執行芙蓉樓拆遷工作的通知。
“半個月?好,羅小月,就讓你們喘會氣。”
“劉一帆,別得意的太早,就是芙蓉樓拆了,地皮還是我的!”
“那又怎樣?老子想要的東西,你能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