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汝玄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黑曜的臉色漸漸變了。原本冰冷的表情更加寒冷起來，讓坐在旁邊的荼蘼都是感覺到了那種寒冷。不由的轉頭看向了黑曜，在兩人眼神接觸的一瞬間，荼蘼就感覺有種被雷霆直擊心臟的感覺。被雷的是外焦裡嫩，連忙收回視線，乖乖喝茶。

    “是，還是那個問題。一樣的報酬，就不知道今年你會不會給我不一樣的答案。”黑曜的眼睛緊緊盯著汝玄，眼中的凌厲讓人看得心驚。可是他微微顫抖的眼瞼正在告訴別人他有多麼緊張，這讓荼蘼忍不住好奇，黑曜想要得到的訊息究竟是什麼。

    就在荼蘼側著耳朵努力偷聽的時候，汝玄的大手一揮。荼蘼身上的時間被她就這麼停止，她聽不到，感覺不到。只是保持著那個偷聽的動作，在後麵站著的雲森忍不住低頭輕笑。嘲笑著荼蘼的天真，這樣重要的事情怎麼會讓她這麼一個才認識沒多久的小丫頭知道。

    在確定荼蘼無法知道他們兩個的對話之後，汝玄終於是緩緩開口：“荼蘼上神自大鬧仙界被懲之後，就沒有過訊息。有人說她被神帝大人永久關押，也有人說她被神帝大人給扔去看守神墓了。說法有著千千萬萬種，根本沒有人能夠確定到底哪一個是真的。除了當時仙界參與了這場判決的人，可是都已經好幾千年過去了。依舊沒有人鬆口，就在前段時間。我們的一個鬼差遇上了一個入凡界歷劫的仙族，在去往奈何橋投胎轉世的時候無意間說起。說出了荼蘼上神到底受了什麼樣的懲罰，今天早上下面的人才把訊息送過來的。”

    黑曜的眼神隨著汝玄嘴的話一句一句說出來而變得熠熠發光，這一刻他整個人的氣質都是變了。變得熱烈而躁動，從千年不化的寒冰變成了一團無限溫暖他人的烈火。

    “什麼訊息？她去了哪裏，到底受了什麼樣的懲罰？”黑曜的大掌落在桌上，桌子上的杯盞應聲而落。上好的白瓷杯盞全部摔得稀碎，看的汝玄那叫一個心疼：“東漢的白瓷水洗啊，我可是小心翼翼的儲存到了現在。今天可是第一次用，就這麼被你給毀了。你給我賠，你知不知道這水洗有多珍貴嗎？”

    汝玄可是氣壞了，這套水洗是她最喜歡的，也是最珍貴的一套。就這麼被黑曜一巴掌給毀了，她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趕緊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你要什麼我都賠給你。”黑曜一急之下伸手把汝玄的手腕給攥在了手裡，力氣之大，把汝玄的手腕都是給捏的淤青了。任憑汝玄用多大的力氣都掙脫不開，只能開口黑曜想要的訊息全部告訴他：“在仙界那場大浩劫之中，金蓮丟失的事情全六界都是知曉。只不過究竟是如何丟失的沒人知道，而我收到的訊息，說的是荼蘼上神在暫住仙界的時候聯合賊人偷走了仙界賴以為生的金蓮。是神帝大人出手才穩定住了仙界，而荼蘼上神也因為如此重罪而被神帝帶回了神界。神帝沒有要她的命，而是要她手舉燭臺。在成神千階下，跪地舉燈。如今也快有四千年的時間了，據說……神帝還未撤下荼蘼上神的懲罰。”

    黑曜僵硬的手慢慢從汝玄的手上慢慢移開，一雙眼睛竟是漸漸變紅。有些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那樣子就算是汝玄看得都是有些不忍起來。聲音有些嘶啞的開口：“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我知道你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妖族。也絕對不是你口中的雪妖，你來我這裏買訊息也有兩千多年了。每年都來一次，還記得你第一次來的時候，身受重傷。在雪地裏一步一磕頭進來的，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看不清楚你到底是誰。和問的問題一樣，我查你也查了兩千多年。可是你就像憑空出現在我這裏的一個……完全不出存在的妖族一樣，完全查不到絲毫的資訊。現在我終於給了你想要的訊息，你現在該給我解解惑了吧。”

    汝玄攏了攏衣裙，坐回自己打的位置上。臉上的表情變得正經起來，魔族大巫師的氣勢完全展開。黑曜在這樣的壓制下收回了自己情緒，在汝玄的氣息快要把他周身空隙都是擠壓的毫無存在的時候終於開始反抗。他的一雙眸子變得漆黑，渾身的衣袍無風自動。被汝玄和他自己兩個人的力量給擠壓的都快被撕碎了，雲森趕忙扛著還被定住的荼蘼跑了出去。

    這樣的壓力就算是他都快承受不住了，何況是荼蘼呢。想著自己把荼蘼給成功救出來之後，在那沾沾自喜的雲森，他不知道荼蘼身上穿著的那件衣裙就算是神帝之力都能夠承受一擊的寶貝。

    雲森把手搭在荼蘼的肩膀上，斜靠在她身上。悠哉哉的盯著被撞擊的不斷作響的房間，他還真是有些擔心這房間會承受不住兩個大神裡力量的衝擊。會直接塌了，他連忙凝聚了一面護壁擋在了自己和荼蘼的面前。

    而屋中的兩人在僵持之中終於是讓汝玄知道了一些資訊，一雙魅惑無比的狐狸眼眯成一條縫。盯著黑曜一字一頓的說道：“沒想到啊，堂堂妖界的妖王大人竟然跑到我這小廟裏來了。”

    在汝玄的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兩人同時收力。那叫一個默契啊，只是那些被卷的在空中不停晃盪的東西可就遭了秧了。噼裡啪啦，全部掉到了地上。碎了一大半，沒摔壞的也只剩那些輕易摔不壞的東西。這下子，汝玄可算是蒙了。賠了一套白瓷水洗已經很讓她崩潰了，這下子，這屋子裏他喜歡的一大半的東西都是毀了。

    汝玄一下子跳了起來，站在凳子上。伸著手指，指著黑曜的鼻子說：“你給我賠……”最後那個賠字說的那叫一個蕩氣迴腸，她的指尖都是快觸碰到黑曜的鼻尖了。

    在黑曜盯著她看了一會之後，她終於是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連忙收回了手，有些尷尬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低著頭，有些不敢抬頭去看黑曜。

    “好，今天你能夠給了我那些訊息，我很高興。所以這些所有壞了的東西我都原模原樣賠給你一套，謝謝你這麼多年來一直爲了我的事情上心。”黑曜的嘴角露出了一個有些溫柔的笑容，這著實把汝玄嚇得不輕。下一刻她也知道今天黑曜心情很好，能夠無限放低自己的底線。

    “我們妖王大人就是豪氣，不過我還真的是很想問你一個問題。為什麼你這麼在意那個荼蘼上神，也還好是說幾年，幾十年我都覺得正常。可你這幾千年就有點……我有理由相信你們之間有著不一般的故事，能不能告訴我？”汝玄的眼睛中閃過狡黠的光芒，這件事可是已經糾結她好幾千年了。她是真忍不住了，只希望趁著這個時間讓本人親自告訴她。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她是永遠都不可能找到真相的。

    “在仙界那場大浩劫發生的時候我才十多歲，是一個爲了力量能夠不擇手段的人。荼蘼上神，不……在我眼裏她就是個有些迷糊的小女孩。她在我最黑暗的日子裏給了我溫暖和光芒，也改變了我的世界。我心狠手辣，對自己也是一樣。可是她教會了我感情是什麼，教會了我懂七情六慾。教會了我什麼叫憐憫，是她親手把金蓮交給我的。是她在仙界的千軍萬馬之中保全了我，是她爲了護著我而抗下了所有的罪責。所以我欠她的，欠她很多很多。”黑曜慢慢的說著，雙眼變得空洞無神。在腦海中回憶著那些給了他無限溫暖的記憶，他第一次有了真正的笑容。

    “沒想到，你這個叱吒妖界的妖王竟然是被一位上神所創造的。也得好好謝謝她，是她救贖了你，讓有你在的妖界沒有走到極端。”汝玄有些感嘆的說道，她從黑曜開始在妖界嶄露頭角的時候便是開始關注了。她也見證了他一路以來的成長，就如黑曜自己說的一樣。他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可是他還是有著善惡之分，該殺的絕不留情，而不該殺的也絕不取其性命。

    在登上了妖王寶座的時候沒有膨脹，而是成爲了妖界歷史上最低調，最神秘的一任妖王。其實要說實在的話，六界其餘五界的界主還是很贊同黑曜做這個妖王的。畢竟他是個做實事，還分正邪的妖王。把一向混亂無比的妖界治理的井井有條，也讓人界安穩了許多。

    黑曜低頭髮呆了許久，很久之後才緩緩站起身來。慢慢朝著門外走去，在跨出房門的時候說了一句：“東西不日便會如數奉上，如今我想要的訊息也得到了。今後也許不會有什麼見面的機會了，還望你我之間的情誼能夠永存。日後要是有什麼事找到幫忙的話，到時候還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