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苦戰
都城皇宮中……
金殿門庭前處,平康帝靜立凝思,一雙龍目,神色威嚴的看著北方天際那抹沖天紅光,沉思不語。
身後恭敬的站著一個人,整齊衣冠,麵須微長的老者,此人就是當朝丞相,魏英。
平康帝:“魏老丞相,深夜再次將你召進宮中,實有歉意。”
魏英稍躬身回道:“陛下言重了。”
語盡,君臣間在無任何交流,均是靜靜地看著遠方,那片抹灑天際的紅光,不同的是,為君者,眼中平靜,仿若秋水蕩紋,為臣者,瞳內波濤,似驚浪拍岸。
深坑內,大火猛烈的燃燒,那灼燃的聲音,猶如地獄千萬的幽魂,在悽慘的咆哮。
四大神相分作四個方位,凝盯著火海一般的巨坑,血紅的火光,折映在各自不同表情的臉上,皆是寧舒呼氣,緊繃的心絃慢慢平整。
高天上山嶽一般的巨劍,忽的化作點點銀光,徐風而散,青鋼寶劍飛回楚天雲的身邊,翻手上揚,寶劍便消失在了手上。
楚天雲低頭看著懷中的小少陽,這小傢伙又睡著了,還吧唧了一下嘴,顯得十分的可愛。
楚天雲溺愛的笑道:“你這煩人精,沒出生時折騰你母親,剛出生了折騰我們,現在就這麼能惹禍,若以後要是不聽話,瞧我不把你的小屁股開啟了花兒。”
觸手抱著少陽,襁褓中有著淡淡的溫熱,不禁想到,虧得剛纔把熾焰玉放在了襁褓中,不然在這寒臘的冬日裏,冷風如刀,一定會把小傢伙凍壞的。
一陣柔風吹來,老將軍移步飛來,輕飄飄的落在了楚天雲前邊,似是怕衝的太猛,會讓冷風吹到小少陽,但又耐不住心中的急迫。
“天雲,快把孩子給我抱抱!!”蘇林嘯激動的說道。
楚天雲欣笑把楚少陽放到了蘇林嘯的手中,老將軍一張老臉笑的像是開了花,“外孫兒,小外孫兒!哈哈哈!”
段無痕和列焰也走了過來,看著蘇林嘯臂彎中的嬰兒。
列焰嗡聲說道:“這娃兒倒是和錦榮王長的有些像啊,哈哈!”
段無痕卻是有些平靜,眼瞳中倒映著惑然神色,一道甚至是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喃喃響起:“陽極之子……?”
“天雲,孩子叫什麼名字?”蘇林嘯問道。
“楚少陽。”
“少陽,嗯,不錯,陽剛之氣!”
楚天雲看了一眼深坑中的大火,沉聲說道:“岳父,段大哥,列大哥,我們先回都城吧,鬧了這麼大的動靜,陛下一定會知曉的,明日,還請各位與我共同進宮面聖,陳述此事,天雲多謝了。”
列焰開口說道:“錦榮王你客氣了,大家同爲一朝之臣,理應互幫互助,更何況事發你北城,悠關皇都安危,我們豈能坐視不理!”
楚天雲再次抱拳,緩了緩,說道:“咱們回都城吧。”
四人轉身正要走,忽的一道洪亮的聲音震搖耳畔。
“萬法莫開,神木移林!”
深坑中,幾十根粗木瞬間拔起,坑中的火海被這粗木衝撞的滿天飛,四人心中同時一駭。
蘇林嘯立刻將孫兒扔到了楚天雲的懷中,踏前幾步,對著飛來的漫天火雨,一躍而去,口中大吼:“九天神龍變!!”,空中風聲大作,元氣滾滾凝聚,一條藍色神龍,憑空而現,威聲濤濤。
火芒四散飛射,似要將他四人蓋在下面。
神龍怒聲而上,捲起一陣颶風,撲向了漫天的火芒,老將軍體內的真元不斷傾瀉而出,又是一聲咆哮的怒吼,神龍浴火遊天,周身元氣蒸騰,席捲那片蓋天的火浪。
元氣風暴驟起,掃向火芒,頓時,在元氣神龍的怒聲中,那片火浪滅的滅,碎的碎,散落了一地。
深坑中一根圓柱高高的豎起,黑袍人站立在上,不過此時卻是衣衫破碎,邊角處,被高溫灼燒的嚴重捲曲,蓋在頭上的闊帽已經不見,一頭雪白的長髮隨風飄動,臉上依然是纏著布條,沒有漏出真容。
一道聲音傳來,清聲翠耳,嘹亮異常,再無之前的嘶啞聲色,“宣榮國四大神相果然名不虛傳,這等實力,在塵世中也算的上是巔峰了吧。”
“怎麼回事?剛纔難道沒有要了他的命?”列焰驚聲道。
蘇林嘯一雙鷹眼也是凝惑驚然,說道:“而且他給人的感覺和剛纔簡直判若兩人,聲音也變了,難道是故意隱藏了實力?”
“我看未必!”段無痕雙瞳內月牙隱隱放光,“他剛纔的確沒有隱藏實力,但是卻因為壽元將近,修為大損,此刻,應該是壓透了生命,將實力強行提升到巔峰!”
“那我們接下來,將會有一場苦戰了!”楚天雲低頭看著小少陽,他自己倒是不怕死,多年的沙場廝殺,已經淡化了恐懼,但是現在兒子在他的懷中,在戰鬥時一定心有所掛。
“蒼天無盡,萬劍天藏!”嘹亮的聲音再次響徹,高天上突現五柄巨劍。
楚天雲心中頓時驚駭欲絕,這種招式他也只能勉強接一劍,突然出現五把,頓覺一股如山嶽般的壓力,落在了他的心頭。
楚天雲單手快速結印,低吼道:“神鍾,天道遮手!!”
在他四人方圓數丈內,金光影起,兩個巨大的金手片刻間形成,把他們握在了其中,其餘三人見到楚天雲的動作,也立刻從駭然中緩出。
蘇林嘯一聲斥吼,渾身真元冒洩,龐大的真元之氣瞬間鑽進了金色大手內。
段無痕瞳內月牙忽亮忽暗,金色大手的表面頃刻間便附著上了一層瑩白的光輝。
赤火王列焰身後火焰熊熊,一頭火虎瞬間形成,衝出了金色大手,站在其頂端,仰天咆哮!
四大神相,皆嚴陣以待!
此時,高天上的巨劍,寒光鋒銳,一陣蠕動後,銀光一閃,瞬間刺下,接連而至。
火虎憤聲怒嘯,四肢用力一踏,衝向了這第一把落下的重劍,劍鳴聲錚錚震響,瞬間穿透火虎,劍上影輝稍顯暗淡,可是並未消失。
“嘭!!”第一柄巨劍落下,聲勢浩大,山脈內林鳥紛飛,走獸抱頭匍匐,不敢妄動,巨手穩固如鍾。
第二柄巨劍緊接而來,完全體的攻招,威聲動天,精準的刺到了巨手上。
“咔滋!!”手握處一條縫隙蔓延。
“什麼!!”
“不好!!”
沒有給他們幾個反應的時間,第三把巨劍隨之刺下,面對著這把龐大且充滿著力量的重劍,融合了他們四人力量的大手,終究是沒有抵擋的住,爆碎開來。
四人同時口吐一口精血,受了不輕的傷。
還沒等他們喘息,第四柄巨劍攜帶著大氣勢刺來,楚天雲一咬牙,袖下青芒一閃,青鋼寶劍飛速射出,與那天上的重劍硬撼在了一起,重劍緩緩消散,青芒極速飛回鑽進了楚天雲的身內,楚天雲又吐了一口精血,傷上加傷。
此時,第五柄劍在他幾人的目光下,帶著如重嶽一般的壓力,直刺下來,可是他們幾人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阻擋這最後一擊了。
突然間,天地一道劍芒閃過,那最後一柄巨劍生生的止在了半空中,細看下,巨劍的劍尖處,一個墨色輕甲,手持銀寒寶劍的年輕男子,頂在了那裏,卻見他微微用力,上方的巨劍一陣抖動,慢慢的虛化透明,最終消散。
黑袍人清明的蒼老眼眸中,稍示凝思,輕聲道:“聞人家的小子?”
聞人遠星抽身飛回,落在了他們幾個的身前,背對著他們緊盯著不遠處的黑袍人,說道:“四王沒事吧?”
“還好”蘇林嘯抹去嘴角溢位的血跡,看了眼楚天雲,說道“不過天雲在受傷之際,強行動用青蕁劍,肯定受了嚴重的內傷。”
“我沒事!”楚天雲強行站起身來,“這人修為入化,好像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範略。”
聞人遠星悠悠的說道:“恐怕他是仙門中人。”
一言出,語驚四座。
楚天雲眼神沉靜,轉為幽寒,“真的有人會不顧規矩,來趟凡間的俗事,可是他為什麼要擄我兒子?”
“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我也不是很清楚”聞人遠星一頓,又接著說道:“陛下應當會知曉。”
“陛下知道?”楚天雲疑問道。
“還是先把這人打發走吧,這之後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你們!”聞人遠星沉聲說道。
四人均是一愣,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還沒等他們發問,聞人遠星已經朗聲開口,向着黑袍人詢問道:“尊駕真法精湛,不是凡人,不知我大宣有哪裏得罪,讓您不惜親身降臨,擾我國都安危?”
黑袍人似是笑著,說道:“聞人家的劍法還是這麼厲害,一個後輩都有如此的能耐。”
聞人遠星輕抬腳尖,說道:“尊駕還請回答我的話!”
黑袍人剛要出口說話,心脈處突然一陣扭痛,身體微微顫抖,強忍住這種撕裂的疼痛,暗道:遭了,這個身體可能支撐不了多久,要速戰速決,只能用那招了,但是一旦啟用了那招,我也會……
黑袍人輕嘆了一口氣,就算對自己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害,也只能負重前行!!
聞人遠星正要開口再問,突然深坑中的大火漸漸熄滅,似是被一道無形的壓力所撲滅的。
五人頓感心頭一顫,危險的感覺撲面而來。
聞人遠星大驚,喊道:“小心!!”
只見黑袍人雙手聚十化一,擎天而頂,低吟道:“蒼天無盡,逆時轉空!”
晴朗的夜空下,一片寂靜,可仔細聆聽,在寂靜中,似乎還存在著一絲淡淡的尖銳之聲。
楚天雲等人周身的空間一陣漣漪,剎那間,五人均感到本是自如移動的身體,此刻卻無法動彈絲毫,連手指都不能動一下,心中登時驚駭無比,那飄落的樹葉保持著原有的飛行軌跡,定格在了空中,連風此刻都靜止了。
黑袍人面前的空間微微褶皺,好像是一汪清水,投入了一塊碎石,只見他雙手向前伸進了波紋內,那雙手臂便消失在其中。
而楚天雲的身前也同樣出現了這種情況,空間盪漾波紋,那雙消失的手赫然從這裏伸出,抓住了小少陽,然後便緩緩退走。
楚天雲心中如千萬裡的大火無盡的燃燒,焦急無比,但是身體卻似一座石像一般,沒有辦法挪動一點。
黑袍人收回雙手,看著懷中的楚少陽,“噗”的吐了口血,鮮血染紅了纏在臉上的布條。
單手一揮,錚鳴聲由遠而近聲遞接而至,消失在遠方的銀輪飛了回來,停在了他的腳下,輕踏在上面,銀輪緩緩飛向高空,越來越遠。
被不知名力量所禁錮的五人,身子驟然一鬆,恢復自由的剎那,楚天雲衝向高天,神速追去。
與此同時,高天一道宏音在這一刻降下:“萬法莫開,神木坤藏!”
大地上瞬間拔起數百顆參天大樹,其中一顆直接將楚天雲打了回去,把他五人圍堵在內,並交纏互繞在一起,變成了一個禁錮的牢籠。
牢籠內忽的響起一陣金屬交磨的聲音,似是寶劍出世,所發出的凝吼,那堅固的樹幹處,一道道裂縫蔓延,從中透出一縷縷青色光芒,縫隙越來越大,最終嘭的一聲,化為漫天的木屑。
楚天雲怒嘯一聲,躍上高空,在空中向前踏出一步,攜帶著青芒消失在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