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歡迎來到人間
蘇槿夏的眼睛慢慢睜開,在她的記憶最後,她的奶奶笑著和她說著“再見!”
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奶奶從現在的樣子慢慢的臉上的皺紋消失,那些白了的碎髮慢慢變黑,從老年,到中年,在到少年。
最後的她,穿著一襲白色的碎花小裙,梳著一輩子都喜歡的短髮,揮揮手,笑著跑遠了。
她看到一陣刺眼的白光,她聽到了周圍的聲音。
“醒了,快叫大夫!”
“各項指標正常!”
她的眼睛在次眯起,白光慢慢消散,她這才明白,是光亮。
她的眼淚順著眼角下來,她知道,她的奶奶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回來和自己說再見了。
可是蘇槿夏在這一刻,也深深的恨上了自己。
那是養育她十年的人,在最後的最後,她在也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最後對她說的話是;“奶奶,你煩不煩?”
蘇槿夏的心在這一刻,突然的心如止水。
不哭也不鬧,任由著一群人在自己的身上檢查。
她想:“蘇槿夏,你在也不配被愛了,你把這輩子最愛你的人弄丟了!”
全身的麻藥還沒過去,蘇槿夏只想這樣睡過去,再也不要醒來,這樣的話,活在夢裏。
蘇槿夏覺得自己此刻只想逃離。
她聽見有人說,可以推出去了,麻藥還沒過,要時不時地叫醒,不能讓睡過去。
她看著自己被兩位護士推出,並且時不時地叫她的名字。
“蘇槿夏!”
“蘇槿夏!”
“蘇槿夏!”
......
每當她想睡過去時,就會有人把她叫醒。
就好像她是那麼想跟著她的奶奶離開,可是總有人拉著她的手不放開!
她一路經過,看著躺在病房裏的病人,有人醒著,有人睡著,一個個的臉上都是蒼白如紙。
她想,她這會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她要回去告訴她的奶奶,給她多加兩個雞蛋補補。
她的腦袋突然一片空白。
後來她想到,她沒奶奶了,怎麼可能會有荷包蛋。
她的眼淚又一次決堤,護士擦著她的眼淚跟她聊天;“別哭了,剛剛手術完,很成功,身子還虛,不能哭,眼睛要看不見的!”
她點點頭,眼淚流的更兇。
她出了一間門,側頭就看到了落日,一片火紅,照在蘇槿夏身上,顯得她虛無縹緲。
蘇槿夏壓著嗓子說:“等會,我想看看!”
她抬了半天的胳膊,想觸控一下那份溫暖。
走廊裏靜悄悄的,兩位護士看著蘇瑾夏的眼神,都有一種感覺,這個孩子,彷彿只是活著,也許已經死了。
她們在醫院工作,早就見過了太多生死。
有人大徹大悟,有人心懷怨恨。
可是這個孩子,她才成年,就經歷了一場生死,明明是花一樣的年紀,此刻的她,好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已經身心俱憊,有種看透人生的模樣。
可是人生那麼長,她又怎麼會看透呢!
每個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都會這樣吧,護士想,可她還是個孩子啊!
“落日啊!”
“我很久沒有看過了!”
“日子過的太快了!”
“快的我都忘記了時間!”
蘇槿夏一直以為她奶奶的面容從未變過,就可以忽略時間,可是她忘記了,自己也在慢慢的長大,怎麼可能時間就此停下!
蘇槿夏試了好多次也沒有抬起手來,她看著太陽一點一點的落下,她眼裏的光也漸漸的消散,她說;“走吧!”
走吧,人生還那麼長,怎麼也得走下去!
當一扇門在一次開啟,嘈雜的聲音立馬傳來。
她看到一大群人爲了上來,又聽到護士說:“蘇槿夏的家屬!蘇槿夏的家屬!”
在那群人裡,他聽到有人喊著:“在!”
人群立馬漸漸散開,更多的人看著那扇門漸漸的關閉,眼裏說不出的落寞!
他們也在等著自己的人吧!
蘇槿夏看著漸漸擠進來的人,突然想到。
歡迎來到人間。
她對自己說。
蘇槿夏看著來的人是自己的小叔,小小的笑了一下。
也許她放下了,也許她習慣了。
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蘇槿夏的父親在拐角看著自己的女兒,整整九個小時的危險期總算是過去了。
蘇槿夏的父親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坐在椅子上捂臉哭了起來。
一天之內,這個男人沒有了自己的母親,自己的女兒也經歷了一場生死。
他的頭髮,大片大片的斑白。
他在口中呢喃:“媽媽~”
可是,再也不會有人回答他了,縱使這個女人傷害過他。
蘇槿夏笑笑,隨著人群跟著護士的指點去往自己的病房。
蘇槿夏很想叫聲小叔叔可是奶奶的離開使她看清太多事情,如果說,她奶奶的離開,和眼前的這個人毫無關係,蘇槿夏怎麼也會不相信。
蘇槿夏剛剛閉上的眼睛,卻被護士告知家長,絕對不能讓睡過去。
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她的耳邊是各種各樣的人喊著她的名字。
卻唯獨缺了那個最愛的人。
那個最愛蘇槿夏的人。
那個蘇槿夏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