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魚餌
苗關佰看到師弟出門,心裏微微感嘆。
“這孩子,也大了!”
他們在這留城已經躲了九天了!辛好早有準備,這留城有落霞派結下的情,留下的根!靠著他們,才艱難活下來。
他們很想出城,抓緊去執行自己的任務。可惜這城中群狼環伺,他們已經出不去了。
他們曾在夜晚試圖衝出去,可結果就是身上又添了數道傷疤。
土法制的藥很難聞,貼在身上簡直要瘋!苗關佰還能勉強堅持,師弟苗青竹卻受不了,出去透透氣了。
“師弟……你……”
苗關佰閉上眼睛,靜心調息,他需要集中每一分力量,早日恢復。
“師兄,我回來了!”苗青竹推開簾子,看著在床上盤膝而坐,一動不動的師兄,目光閃閃!
“師兄?師兄!”他伸手向前,就要摸到師兄之時,苗關佰突然睜開了眼睛,嚇了他一跳,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你回來了!怎麼這麼驚慌!此時乃是危急之時,不要老往外跑!你傷勢輕,也別不在乎……”
苗青竹道:“是,師兄!剛纔我見你氣息全無,心中有些害怕!我沒事!我身體好著呢!剛纔跟李智光說了兩句話,他還要幹活,就回來了。”
李智光是老李家的獨子,這些日子多虧他照顧,二人才得以過的舒服些!李智光雖然為人老實,但頗為機靈,與苗青竹很是合得來!兩人沒事就膩在一起,吹牛打屁打發時間。
看著師兄好像沒有責怪的意思,苗青竹他關切上前:“師兄,你的傷怎麼樣了?這土方怎麼這麼大味!哎,貓哪能哪來治病!這不是胡扯嗎?”
“恩,我也覺得不管用!師弟你過來,給我揭下來吧!這味道實在是太沖了。”苗關佰閉上眼,似乎等著師弟來給他揭下身上那一層黏糊糊的東西。
苗青竹眼前一亮,笑道:“師兄你等我!我先去洗洗手!”
他跑出去一會又回來,真個上前要去給苗關佰揭下身上的藥膏……
噗嗤!
一把尖刀徑直插入他的心臟,苗青竹不敢相信的看著淚流滿面的師兄,嘴角吐出一絲血沫,踉蹌倒地,死不瞑目。
一柄同樣的尖刀從他的袖子裡跌了出來。
“師弟……”剛纔的一刀,苗關佰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喘息了半響,才從床上爬起來。
“你有什麼死不瞑目的呢?是沒先殺了我嗎?我還記得小時候,咱們是最好的朋友,一起去偷長老的蜂蜜吃!長老責罰下來,你還……”
“罷了,我要是不殺你,死的就是我了!哎,絕情刀居然用在殺同門身上!我死後也該下十八層地獄!師弟,你老早就想要我死了吧?從落霞派逃出來後……不過你放心,我會跟長老說,你是戰死的!”
慢慢的閉上了師弟的眼睛,苗關佰心痛如刀絞。
一人入內。
苗關佰猛地睜開眼,一刀向前。
“是你!”
“我聽到響聲,就過來看看!仙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來人乃是李智光,他看著地上的屍體,看著身前的尖刀,顯然已經嚇傻了。
“我師弟已經背叛了門派,剛纔想要刺殺我,被我搶先一步先殺了!”苗關佰沉聲道:“快給我準備一身衣服,已經沒有時間了,今夜我一定要闖出城!”
李智光急匆匆的去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苗關佰目光閃爍:這個人恐怕也不能信!不過現在還不能動手,還有利用的地方!畢竟自己除了多出創傷,更要命的是被貪狼門人打傷了丹田,一身內力十不存一!
“找到機會!要回報師門……人啊,恩情不過一世,再造之恩三世也忘,不能過於相信!”
苗關佰正在苦苦思索對策,忽的聽見一陣嘈雜聲音,他心中一驚:“莫非這就來人了?不好!”
他的精神緊張到了極點,手上的匕首攥的死死的,然而,當人推開簾子進來的一瞬間,他的所有緊張卻一瞬間鬆弛了下去。
“是時候了嗎?”
他雖然丹田受創,但感知還在,眼前這人步伐沉穩,神與精已經開始融合在一起,雖然不到地仙,誕生不出那一點‘靈’來,卻舉手投足之間也有一股靈動之意!不是明身就是化神境的高手!
別說現在,就連他全盛時期也不是對手,面對這樣的敵人,抵抗全無用處……
唯死而已。
死亡已經不可逆轉,那他也要選擇死亡的方式!
“師傅,弟子無能!只能到此了!”
只是預想的痛苦並沒有來襲,之間眼前幽蘭色的雷光一閃,腦後一痛,他就暈了過去。
“來晚了嗎?”李牧原看著地上的屍首,想著剛纔見到自己立馬急急離去的男子,還以為這裏已經被人發現了。
“哎呀媽呀!這個味道!”錢曾乾嘔了兩聲,臉漲得通紅:“不行!不行!哥,我喘不上氣來了!我出去透口氣!”
屋裏光線昏暗,腥臭味,腐臭味幾乎薰得人想吐。
李牧原也有些受不了,咬牙堅持。
他檢查了一下地上的屍首!從對方的懷裏翻出了一大摞白紙,還有不少銀票,這些銀票金額大小不一,更為奇怪的都是南方銀票,而且都是不同得票號。
大徐以銅錢、銀子為主,雖然官府和民間大戶都創有票號,但卻不流行!票號可是無底洞,一千兩銀子存進去,要交一百兩銀子的保管費,有人持票去提,還要驗證真偽往往要一天!而且還要再扣一筆錢!想要實打實的藉助票號流通一千兩銀子,就要付出一千二百兩銀子……
再者,很多民間票號極不穩定,這個月還有,下個月就沒了!都是很正常的事!這個傢伙身上荷包裡只有一兩碎銀子,身上卻帶著上千兩的銀票……
“這人,就是出賣訊息的?看來真的是賣了很多家!”李牧原搖頭苦笑,要是按照一個票號是一家的話!這人最少賣了二十家訊息,看樣子,還是多次成交……
“高手!厲害!這生意做的,怕是錢曾都不如吧!”
李牧原心中佩服,這人若是去做生意,肯定是一把好手!
將屍體包起來,把昏迷之人抗在肩上,出門才發現,這家剛纔還看到一對老夫婦,此刻也已經不見了蹤影。
回到客棧,雖然整座客棧被錢曾包了,沒有客人,老闆娘依然差點發狂。
“老孃這裏不是亂墳崗!”
李牧原仔細打量著客棧,頗有些滿意:“你這鋪子,我買了!”
“好!”
看著老闆娘爽快的答應,李牧原奇道:“那天我還記得你說,這鋪子要做成一輩子的心血,今天怎麼說答應就答應了?”
尹紅玉嫣然一笑,說不出的顏色:“老孃剛纔才明白,我要的不是這鋪子,而是一個人!老孃笑他,打他,罵他,都是爲了他!不過現在沒有了人,滿城給我又何用?”
“性情中人!佩服!”
“本來打算伺候完你這個大戶,我就關門大吉,他要趕考,肯定去南方!我也去找他!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大方!”
李牧原還沒捂熱的銀票就掏出一大半!老闆娘喜滋滋的拿著銀票走人,只給他留下了一個廚子。
“高手!我最多包場,你居然包樓!”錢曾最喜歡這種場面,拍手大笑“嘖嘖!剛纔你點錢的那個樣子,還有那句差不多就行!真霸道!廚子!這鋪子歸我們了!多給爺上幾個菜,有賞!”
“我只是覺得,這樓過幾天要是拆了,老闆娘怕是要瘋!”
苗關佰悠悠醒來,摸摸自己的頭顱:“居然還在!”
他自己身處一處客房之中,條件比他之前住的民宅好上許多!他的身上也塗了金瘡藥,清清涼涼的十分舒服。
好久沒有這樣舒服過了。
“你醒了!”
苗關佰猛地回頭,就看到窗邊桌前,一個男人在獨飲,說不出的孤獨。
這個人他認識。
“你沒殺我?這藥是你上的?你到底要作甚!呵呵!要殺要剮隨便!苗某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骨頭還算堅硬!絕對不會洩露一個字!”
“不!你什麼要不要說!”李牧原道:“這間房,是我兄弟死前住過的!之前我來看過,只是人來人往,被租出去過很多次!早就沒有一點兄弟的影子!可惜可惜!”
“只是今天……我又覺得有些不同!我感覺到兄弟就在這裏,與我對飲!呵呵,哎……來,喝酒吧!”
苗關佰大膽向前,端起酒杯一口飲盡,道:“人死了就是死了!人死如燈滅,空無一物!哪有那麼多事!你到底想做什麼?”
“人死了,有時候更有用!”李牧原笑道:“你們……是我復仇的……餌料!”
“有魚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