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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人與天 上

    “好久沒有這樣酣暢淋漓的廝殺過了。”

    對於安河南來說,眼前的老將軍,實在是最好的對手。

    比他強,卻只強一線!而且與他交手所用的功夫,都是軍伍中的你來我往。

    “殺!殺!殺!”

    安河南只覺的渾身的血都在燒,每一口氣都在說著痛快兩個字。

    “有今日一戰,就算是死也值了。”

    安河南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對手雖然年事已高,但是體力卻好似無窮無盡!而且隨著大戰的進行,王寒章的頭髮居然都逐漸變黑了。

    而他此時已經筋疲力盡,全憑藉一口氣在撐著。

    “主公在上!”

    兩人又是一個錯身,安河南的胸膛上再次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他握著長刀的手在微微顫抖,似乎有些抽筋。他很清楚自己已經堅持不住了。

    下一個回合,就是他的死期。

    遠處軍陣上的交戰已經到了尾聲,只不過這最後的廝殺異常慘烈。只見血海一片,殘屍斷臂四處飛,甚至分不清敵我雙方。

    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將身體裡的雜氣全都排了出去。安河南撕心裂肺的叫道:“主公在上,微臣今日在此盡忠了!”

    遠處的老將軍,縱馬橫刀,威不可當,幾如天神。

    縱知不敵,安河南依舊狠狠的拍了馬一下,壓住刀鋒,朝著王寒章衝了過去。

    “好個漢子!慷慨赴死!黃泉路上可走好!”王寒章心中竟生出了一分敬佩之情,彷彿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只是敬佩歸敬佩,他也沒有打算放過對方。

    只是一眼,他就已經找到了一處破綻,一會兒從這處破綻切進去,然後右臂發力,只要一刀!

    定然能讓眼前這位敵軍將領人頭落地!

    “架!”王寒章刀柄搶地,縱馬向前。

    就在此時,遠處山脊上似有雷霆炸響。

    這雷聲似真似假,王寒章身上陡然起了一股寒意!原本看起來破綻百出,已然必死的敵將,此時竟像是裹著雷霆衝來!居然呈現了一點威不可當之勢!

    說時遲那時快,戰馬疾馳之下,兩人幾乎瞬間已經碰面。

    安河南咆哮一聲,閉目出刀!

    最簡單的向前一刺。

    自己就在今日今時今刻死吧!

    男子漢大丈夫,也沒有什麼好不捨的!

    只不過,預想之中的痛苦和解放並沒有來臨,反倒是刀上傳來的觸感告訴他,事情似乎不一樣了。

    安河南睜開眼睛,就看著自己的長刀居然插入了王寒章的身體之中!

    “贏了?”

    王寒章噴著血沫,似隨時可能倒下,只是他的手一把抓住刀鋒。一股難以想象的大力,竟生生將百鍊鋼刀掰斷!

    安河南眼見勝利在望,哪裏能放鬆?腳跟上的馬刺狠狠的刺入馬腹中,並在鋼刀斷開的一刻,將斷刀再次向前一遞!

    斷刀依舊鋒利,輕而易舉的穿破了王寒章的鎧甲,貫體而過!

    “死!”

    戰馬嘶鳴著發力,壓著兩人順著下坡一路向下滑去!

    “轟!”

    兩人的終點是一顆大樹。

    斷刀如釘,將王寒章生生釘在了樹上。

    “呼!呼!”安河南大口喘著粗氣,饒是已經將對手置於死地,他依舊不敢放鬆!依舊用滿是汗水的手死死的抓著長槍,不斷向前發力!

    直到王寒章傳來一陣虛弱的吃痛聲,安河南才如蒙大赦,清醒過來。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敵人,看著自己滿是燎泡的雙手,忽的雙膝一軟,暈倒在地上。

    他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悠悠的醒來。

    當他醒來之時,所有的戰鬥都已經結束。

    他們勝了。

    只是他們也敗了。

    五百多精銳的騎兵,此時只剩下了二十餘騎,還個個帶傷。

    殘存計程車兵並沒有打掃戰場,而是自發聚集到了昏迷的將軍身邊。當安河南醒來的時候,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迷茫。

    士兵們不知道,也不理解,明明只是一群農戶!按理說這種對手只要一個衝鋒就能打散,他們一個人都不會死!怎麼會與他們拼到這種程度?

    “將軍醒了!”

    有人發現了安河南睜開眼睛,接著就有人湊上前,將安河南扶了起來。

    安河南接過了水囊,大口的喝著帶有一絲鹹味和腥味的水,每一口都好像是新生。

    “將軍!”

    有人叫道:“我們勝了!”

    “勝了嗎?”

    安河南掃視四周:“勝了啊!”

    “將軍,你也勝了!這可是王寒章!此戰傳出去,將軍定會名揚天下!”

    面對手下的祝賀,安河南卻提不起多少興致:“不過是一個百歲老人而已,有什麼好自豪的?嗯?”

    被釘在樹上的王寒章,好像突然動了一下。

    安河南立刻跳了起來:“戒備!戒備!戒備!王寒章還沒死!”

    所有計程車兵都嚇了一跳,立刻抽出殘缺不全的兵器,紛紛後退組成一個包圍圈。

    王寒章的動作越來越大,他在樹上不斷的掙扎,試圖將困住他的斷刀拔下來。只是之前安河南也不知用了多少力氣,無論王寒章怎麼使勁,那深入木中的斷刀都紋絲不動。

    須臾,他似乎折騰累了,動作又慢慢小了下去,只是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

    安河南與他計程車兵們面面相窺,這到底是人是鬼?傷成這樣了,居然還活著?

    “將軍!我去看看!”一個名叫成平計程車兵一咬牙,準備上前去看個究竟,誰知道卻被安河南一腳踹倒。

    “這廝危險,把刀給我!拿過來!事有不對的話,你們掉頭就走!”安河南一把搶過成平手上的刀來,慢慢的向前逼近。

    就在他離王寒章還有兩步之遠時,王寒章忽的大叫一聲,居然一把將貫穿他的斷刀從身上拔出。雙腳落地還沒等站穩,就朝著安河南一刀斬來。

    “這根本是鬼!”被貫胸兩次,流血成河,卻依舊有如此勇力?依舊有如此力量,甚至能夠算計他?這還是人嗎?根本不可能!

    只是可惜,雖然王寒章出手快如閃電,抓的機會更是非常巧妙。不過他動作的空蕩太大,而安河南更是早有防備!

    他撲身上前,抓住王寒章出手的縫隙,只一刀!

    這一刀貫穿了老將軍的咽喉,再次將他釘在樹上。

    王寒章這次似乎纔到了大限,他不斷的噴著血唾沫,雙臂無力的垂下,刀都跌在地上。

    “你是誰?”

    安河南叫道:“你絕對不是王老將軍!你是何方妖孽,居然附著到了王老將軍身上!”

    “妖孽?”

    已經垂死的王寒章似乎被這句話刺激了心神,他緩緩的抬起頭,鬚髮亂飛,並露出一雙散發著金光的眸子。

    “汝敢辱我?”

    “汝敢說某是妖孽?”

    “汝可知吾是誰?”

    如此異象,安河南卻渾然不懼,反倒是向前壓了一下刀:“我管你是誰?在我的刀下,都是妖孽!”

    噗!

    鮮血噴灑在了安河南的臉上,王寒章的雙手猛的抬起,兩個拇指用力的戳在了安河南的太陽穴之上。

    安河南頓時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全然不受控制,而一股股熱流正不斷的從王寒章的拇指上涌入自己的身體之中。

    每一股熱流進入身體之後,都化作一條小蛇,撕咬著他的血肉,給他帶來難以想象的痛苦。

    “將軍!”士兵們頓時大急,紛紛上前對著王寒章一陣刀劈斧砍,只是此時的王寒章似是刀槍不入的天神。無論他們怎麼攻擊,哪怕把刀劍砍豁了口,都無法在王寒章的身上留下最輕微的痕跡。

    “妙!”王寒章的臉上突然露出了詭異無比的笑容。

    “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這是什麼!”

    安河南痛呼一聲,只覺的自己陷入了幻境之中。

    幻境中,自己站在高處,河山萬千,百姓萬萬,全都站在自己的身下。

    俯覽蒼生的感覺非常美好。

    只是人在高處,微微有些寒意。

    “我怎麼了?”

    劉梓玉醒了過來,看著漆黑的夜色,和正在燒火烤魚的李牧原,驚道:“我怎麼了?你做了什麼?”

    李牧原道:“你看看你身上?可有什麼變化?”

    劉梓玉聞言打量了一下自己,卻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李牧原搖搖頭,隨手拿起了自己佩劍,扔給劉梓玉。

    “接著!”

    劉梓玉一把接住,就見李牧原雙指一搓,一道明光亮起。

    一時間,黑夜如白晝,精鋼鍛造的長劍就如同鏡子一般,映照出劉梓玉的面孔來。

    “我……”

    昔日的劉梓玉因為過分忙於政務,蒼老而憔悴,就算是有修為在身,也只能勉強支撐著身體不垮而已。

    此時的他,雙目炯炯有神,身上好像有無窮無盡的活力。

    就好像,就好像是年輕人一般。

    “你做了什麼?我怎麼?”

    李牧原溫和說道:“算是給你發點俸祿,我將打爛的一股龍氣,匯入到了你的身體之中!龍氣滋養下,你的身體會恢復不少歲月,重返二十歲也說不定,而你的真氣也會不斷進步成長。”

    年輕和力量。

    這是兩樣最珍貴的東西,劉梓玉卻沒有多少喜悅,反倒是深深的看了李牧原一眼。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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