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石？”

    方小石這個名字對於追命而言可不陌生。

    南國有諸多強者，李牧原排第一，爛痾山主排第二，方小石就排第三，高於鐵鋤老農。

    只不過相較於李牧原和爛痾山主，他們變強、成名的蹤跡都有跡可循，既然有蹤跡，就有辦法，就有破綻。

    唯獨這方小石，好像真的跟他的名字一樣，是憑空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一樣。

    按照情報，方小石原本是天官派的一名弟子。天官派在大徐江湖裏，就是不入流、老頑固的代名詞。一位地仙都沒有，更是堅持那些可笑的操守，在很多地方都是一個笑柄。

    笑柄門派裡的大弟子，自然也是一個笑話。只是這個笑話不知經歷了什麼，突然發生了變故。似乎他只是睡了一覺，就一躍而登天。

    在李牧原離開的日子裏，多有地仙窺探。其中方小石迎戰二十七次，殺敵十一，戰果輝煌無比！

    僅僅是殺敵也還沒有什麼，重要的是方小石的境界，無論來怎樣的敵人，他都比對方低一階。

    地仙四階來犯，他就是地仙三階高手，地仙一階來犯，他就表現的像是一個剛進入地仙的新手。

    每次戰鬥，都是苦戰，每次苦戰，都取勝利。

    方小石不是最強的，卻是最神秘的一個。

    只是今日……

    “情報上不是說，比誰都低一階嗎？怎麼這麼強？”追命欲哭無淚，他們所在的組織剛剛調查出一點方小石的情報，這又全變了？還有……”

    “某願降！某知道無常一切事情，對李國公有大用。只求留我一命。”

    追命大聲求饒，剛纔還像是一個不出世的高手，此時就像個貪生怕死的小人。

    “投降？”方小石似乎很陌生這個詞：“我所殺的敵人，沒有一個投降的，你等等，我看看。”

    他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一封信，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突然舉到追命面前：“你看看，這最後一句是怎麼寫的？李牧原早有安排，你看看？”

    追命一愣，下意識的就看了過去，只看到一個殺字。忽覺脖頸處有涼風襲來，眼珠子只來得及一轉，就見方小石一手持信，一手隨手抓起一柄石劍，只一劍。

    人頭落地。

    “看清楚了？這三個字是殺無赦！恩，其實他原本只寫了一個殺字，這無赦兩字是我加上去的。你們這些混蛋，禍害了多少人？還想要活？”

    “呸！”

    方小石一腳將人頭咕嚕嚕踢出去老遠，他扛著劍，唱著歌，居然也不管冷曉飛，飄然遠去。

    一柄石劍破土而出，倒在冷曉飛身前。

    草葉自動，變幻結衣，化出了一件麻衣。

    “冷將軍。”

    方小石的聲音從遠處飄來。

    “事該如何，你自己決定吧。我在這裏睡一會，等著你。”

    劍與衣。

    冷曉飛苦笑一聲，緩緩拾起了一物。

    長沙。

    長沙城最高的一處塔樓頂上，一個小童正蹲在上面，眯著眼睛看向下方。

    這座城市此時一片混亂，兵變、火焰、騷動。

    這座城市，好像已經完了。

    小童的表情卻有些享受，他喃喃自語：“原來這站在高處，俯視蒼生變化的感覺，竟然是如此！以前的我，恐怕就是底下的人吧，變化再多，有再多小心思，也會被人一眼看破。”

    他喃喃自語著，眼神有些飄忽。

    一個人從下面爬了上來，靜靜的呆在小童的身後，看了一會。

    “張先生，差不多了吧，再等下去，恐怕就難以收拾了。”

    小童搖搖頭：“火候還不到，你別看現在亂的可以，但實際上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小卒子！你信不信，只要有五百兵入城，從南殺到北，一切火苗都會熄滅！”

    小童回頭笑了一下，似乎想從身後之人臉上看出一點緊張來，只是對方板着臉，他只看到一片空白。

    他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你不要緊張，這種事情我經歷的太多了，有數！這只是敵人試探的把戲，敵軍可有所異動？”

    “無！安營紮寨，似乎不聞。”

    “那就對了！這樣的騷亂，充其量只能說的上是一個亂字！又可以說是鬧！既然國公在各處早就佈置好了人，那就讓他們鬧去吧！反正鬧的天翻地覆，也不會傷害到根本！這場鬧劇，根本沒有什麼用，甚至我們不用暗地裏出手，等上個三五天，那些不明就裏的文武官員，自己也能平了此事。”

    “真正要命的東西，還在後麵，只要兵不亂，我們就不能出手！必須一次性將他們釣出來，否則下一次就潛伏的深了，再長瘡，就爛在肉裡。”

    “你別看我，我覺得很快了……吳將軍，國公沒有訊息，我們明面上的力量又不能動用，只能一錘定音啊。稍安勿躁……你那條訊息可否準確？那人……”

    吳海潮點點頭，就在此時，一隻大鷹從天上劃過，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鷹的小腿上綁著一個信囊，吳海潮急急解開，手微微有些抖。

    他只看了一眼，心跳立刻加快。

    “華西縣反了！駐守校尉和縣令同謀，誅殺縣內主簿等一十六人，公然挑起了徐字大旗！並朝諸縣發起了進攻。”

    華西縣是李牧原勢力之中一個很不起眼的存在，說窮不窮，說偏不偏，又在腹地，很容易被人遺忘。

    只是此時華西縣反叛，立刻就顯出厲害來！

    牽一髮動全身，甚至梧桐原都被隱隱的威脅著。

    “大鬧至全身渙散，眾人不知所措，這時候內部禍起，外再有拳來……”小童聽了這情報，並沒有表態，反倒是繼續喃喃自語。

    “動？”

    “不動！”

    又有鷹鳴。

    “川河縣反！領軍大將孫趙龍圍攻縣城！”

    “河洛城外，大軍異動，即將攻城！”

    “動吧！”

    “不行！”

    “方先生有信，已尋回冷將軍，殺敵首一。”

    “國公有信！我無礙，敵不知！”

    “動手！”

    小童猛的跳將起來，從高塔上一躍而下！

    他的動作嚇了吳海潮一跳，吳海潮急急看了一眼，卻見小童已經穩穩落地，這才放心，他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幾個信筒，裝在大鷹腿上。

    看著大鷹展翅高飛，吳海潮掏出一隻小笛子，一柄短刀，就在這塔頂上吹起了笛子。

    笛音悠揚，不知飄去了何方……

    長沙城外。

    一營甲士在城外駐紮，此時大營裡已經吵翻天了。

    主將莫名其妙的受傷，不能理事。

    兩位副將趙、劉二人對城中情況，意見完全相反。

    趙劍要求按兵不動，劉虎要求主動入城肅清。

    只可惜兩人都是副將，按照軍規，除非意見統一或者上級命令指派，否則誰也不能單獨調集大軍。

    幾日未見上令，兩人爭吵數次，均不能說服對方。趙劍直接煩了，乾脆命令親兵將營帳看住，自己不出去，誰也不能進入！

    是日。

    劉虎率領十幾個軍官，浩浩蕩蕩直奔趙劍大帳。

    趙劍親兵自然不允，只道：“劉將軍，我家主人說了，誰也不見！什麼也不同意。”

    劉虎一腳將親兵踹在地上：“睜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夫身後這都是誰？全軍之官，七成在此！都同意老夫的意見！趙劍！今日你不答應，也要答應！國公起於微末，好不容易有這麼點基業，豈能被外人破壞！速速交出虎符，我要帶兵入城！為國公盡忠！”

    無人應答。

    劉虎大怒，喝一聲，跟隨他來的軍官直接拔出劍來，就要硬闖趙劍之帳。

    親兵也齊齊拔刀，一片肅殺！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大帳中飄出一個沉穩的聲音來：“劉將軍。”

    緊接著大帳掀開，趙劍披掛整齊，緩步而出。

    “就憑你，也配說盡忠二字？”

    劉虎就要發怒，就聽到趙劍繞過他，對著他身後諸將說道：“諸位來此，可有何事？”

    諸將叫道：“長沙危矣！我等當入城平亂！”

    趙劍點點頭：“當然可以！”

    眾人齊齊一愣，趙劍這是同意了？只是趙劍接著又說道：“只是諸位，需隨我同行！劉將軍嘛……另有安排！”

    劉虎怒道：“你這廝是什麼意思？軍令如山，副將不可獨行！你甩下我想做什麼？還有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安排我！”

    趙劍冷笑一聲：“我不算什麼東西，自然安排不了將軍。只是……”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黃稠，展開就念：“國公有令！劉虎勾結賊人，謀圖不軌！左右，給我拿下！”

    眾軍官面面相愧，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就見趙劍親兵齊齊逼來，劉虎大叫道：“狗賊安敢？竟敢捏造國公之令，誣陷於我！諸位與我一起上！殺了這叛賊……”

    他話音未落，一直在他身邊的一位軍官猛的拔刀，一刀插入了劉虎胸膛之內。

    劉虎噴出一口血來，慢慢轉頭，只見那軍官冷喝道：“劉將軍，究竟誰是叛賊？你自己心裏清楚！諸位聽著，某乃是衛大人手下指揮！今日接衛大人上令，劉虎下毒謀害主將，意圖謀反，證據確鑿，罪無可赦！”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