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歸塵、土歸土。”

    李牧原拍著吳海潮的肩膀：“難過，就再哭一會吧！”

    桃源廢墟邊上，多了一個小墳。

    墳骨朵很是簡單，就是一堆碎石堆起來的，眼下桃源什麼都沒有，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爹！”吳海潮跪在墳前，痛哭流涕。

    “爹，你現在此稍作安息，兒子一定為你風光大葬！讓你風風光光的走。”

    “不用了，人死如燈滅，一切都結束了。就算是你舉行的再隆重，再光彩，哪怕是如皇帝般，也全然沒有用處。”

    李牧原淡淡說道：“你好好的，就是對老人最大的慰藉。”

    吳海潮叩頭出血：“不！不！不！這不是真的！爹啊，昨日你還好好的，今日怎麼就去了！我定然是瘋了，喝多了，失心瘋。”

    吳海潮的眼眸裡出現了一絲癲狂，他喫喫的笑了起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不好，這孩子傷心過度，失心瘋了！老陳，快去為我取過七葉珍珠花來！快快，要是晚點就來不及了！”

    趙奶奶急急叫道，老陳就要去廢墟里扒拉，李牧原卻拉住了他。

    “不用！”

    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憐憫，手掌卻狠狠落下，一巴掌扇在了吳海潮的臉上。

    啪。

    這一巴掌將吳海潮打飛了丈許遠，他栽在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清明，只是半邊臉卻腫了起來。

    李牧原怒道：“不要在這裏丟你父親的人，是男兒的，就跟我一起去京城，將你父親接回來！”

    吳海潮大叫一聲，他抓起一根木棍，撐著自己站了起來；“當往！走！某不怕死！”

    李牧原點點頭：“好！我們這就去！陳博士，你們在這裏稍微等我一會，我去去就來。”

    陳博士滿臉憂慮：“李小子，我等在這裏心中沒底啊！你那地方可還有些空地？給我等一間土房就行！我們這些老頭子不怕死，但著實不想被人侮辱。”

    李牧原搖頭道：“沒事，等我回來，一切都解決了。”

    “你要去做什麼？”

    李牧原揚起自己的手：“去把皇帝殺了……恩，殺一半。”

    老陳大驚，一把拉住了李牧原，指著遠處的烏雲叫道：“怎麼能如此魯莽？老陳我知道你修為通天，可是你看邊異狀，群龍彙集、大顯於世！龍氣本來是無質無形的東西，此時露於陽世，定有詭異！你這一去，說不定會遭遇什麼。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李牧原笑道：“我知道，只是我有些等不及了，抓緊把事了了，我要去辦自己的事情了。再說了，也沒什麼。”

    看著他一臉自信，老陳也不好再說什麼。李牧原就與他揮手作別，將醉乾坤裡的酒灑在吳侍郎的墳前：“回來再敬你一壺御酒。”

    他在前，吳海潮拄著拐在後，兩人漸行漸遠，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夫君！”

    寒風簌簌。

    這曾經孤魂野鬼的容身之所，再也沒有半點遮風擋雨的東西了。

    風吹過。

    只剩一襟冰冷。

    “收拾收拾！”

    老陳突然道。

    “咱們準備離開這裏。再留下訊號，帶著孩子出去的那些人，不要讓他們回來了。”

    “可是……”

    一個老者猶豫道：“仙人剛纔說……”

    “你說那個混小子啊！他說的輕巧，可是這世間之事哪有那麼輕巧？我總覺得，他這一行不會順利。不過按照他的修為來看，就算是不順利也無礙！我們卻要早做打算，這樣，老夫也不勉強。”

    “願意跟我去南方的，現在就收拾收拾！大家都老了，生死都淡了，若有其他想法，或者願意去地下見皇帝的，老夫也不反對！只不過，你們看那裏，風雲際會，變幻萬千，你們捨得去死？”

    “有多長時間沒有回京了？”

    李牧原在腦海中搜腸刮肚的想著時間，卻總是想不起來。

    京城似乎沒什麼變化，又似乎完全都不一樣了。

    城外人群稀少，城牆破落，守城計程車兵大多數驚慌失措，顯然是被天上的異象嚇的不輕。當然，也有不為所動者，李牧原走入城中，那守城計程車兵拄著兵器睡的正香，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黑雲壓城，龍身在雲中起伏。

    這座城一片昏暗，只有龍身翻騰間，雲間才偶有光輝灑下。

    遠處看時，龍身大多很小，看上去就如同汙泥中的泥鰍一樣。直到來到城下見得真容時，方知震撼二字該是如何寫。

    真龍大小不一，小的有丈許，大的卻有十幾丈，甚至有四條百丈巨龍！

    這還不算什麼。

    在皇城之上，有一隻足有千丈的巨龍盤踞著，散發著無盡的威嚴。

    街道上跪倒一片。

    他們朝著皇城，山呼萬歲。

    有幾個懵懂孩童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依舊在嬉笑玩耍，也沒人管他們。

    “這座城，有詭異。”

    李牧原停下了腳步，他感覺到一股無形的牆正在從皇宮中散發出來，轉瞬之間，就將整個皇城覆蓋。

    “這……”

    吳海潮突然脫了力，差點摔倒在地上。

    李牧原一把摻住，卻覺得自己也渾身無力，地仙五階的修為彷彿消失的一乾二淨。他變爲了一個有些虛弱的年輕人……

    只是他的身體之中傳來了一種特殊的力量，那無與倫比的壓迫感消失了部分，好歹讓他恢復了地仙層級的力量。

    “龍氣壓迫？龍氣之下，一切外力不得顯現？只有像我這樣體內有龍氣，才能抵消一部分壓迫？”

    “還能走嗎？可能有點情況，要不你歇息會。”

    “死都不怕，還怕累嗎？”

    “好！”

    李牧原點頭，倒揹着手繼續向前，吳海潮艱難的活動著木棍，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動。

    正陽道。

    萬民跪拜。

    李牧原緩步向前。

    天空似有雪，晶瑩剔透，又似虛無。

    道路盡頭，立著幾個血淋淋的京觀，全都是不瞑目的屍首。

    一個人坐在皇宮大門的頂上，劈頭散發，見到李牧原就大笑道：“你這烏龜王八蛋，總算是來送死了！你以為能殺了朕，能殺了朕，能能能能……”

    “你能幹啥來？吃肘子？當男人？嘻嘻嘻嘻嘻嘻！”

    “這是皇帝啊！”

    “這就是皇帝！他瘋了！”吳海潮狠狠的叫道。

    “這不怨他。”

    李牧原搖搖頭，他從太和帝的身上感應出了兩股熟悉的氣息。

    一股來自於夜帝，已經破碎之極，卻與太和帝的意識深深的聯絡到了一起。

    這恐怕就是夜帝自刎之後，他留在陽世的意識作亂，擾亂了太和帝的精神，

    另一股氣息卻有些陌生……有點像是惡神的氣息，卻又不像，只不過一樣充滿混亂。

    “原來如此。惡神之靈也被分為兩半，其內帶著傳國玉璽一絲靈性之魂，落在了陽世！才能將這龍氣具現。”

    沉思片刻，李牧原朗聲叫道：“都是已死之人了，就不要禍害蒼生了。皇帝，你這樣具現龍氣，無異於飲鴆止渴！天下定然會大為動亂，你就忍心看你的天下崩潰？”

    皇帝大笑道：“管朕死後洪水滔天。”

    李牧原搖頭道：“那沒有辦法了，我只好動手了。我這裏正好有一點幽冥的氣息，對你這點殘魂，一巴掌就夠了。”

    李牧原真個抬起手來，緩步向前。

    “住手！”皇帝臉色一下子變了：“李牧原，你瘋了！這樣這會害了你自己！你速速離開，不要再來！這龍氣代表的乃是神州大地，蒼生無數。你一人之力，豈能與之為敵？再說了，龍氣壓制之下，你又有幾分力？”

    “快走！快走！帶兵來！”

    嗚嗚嗚！

    號角聲起，遠處一隊隊衛兵朝著皇城衝來。

    皇帝臉色再變，吐出了一連串汙言穢語：“李牧原，你個****！你這般微末卑賤之人，豈能奈何的了朕？朕要將你碎屍萬段，將你那叫什麼柔的*子姘頭一起剁成肉泥！”

    李牧原勃然大怒，一掌將吳海潮送出了十幾丈，縱身而起！

    狂風起，大袖飄飄。

    李牧原眉宇緊縮，幾乎連成一條，他不知道皇帝為什麼會提到小柔，只是覺得莫名心慌……

    他一拳轟出，雷行風吼，雲海翻滾，天中之龍紛紛垂下龍首看了下來。

    一尊橋的虛影浮現在他的身上，隨著他的拳鋒一起向前撞去！只是這橋的虛影有些模糊殘破，看起來就像是山水畫上墨筆點出的一抹淡痕。

    “不好！我此時最多隻能發揮地仙一階的力量！這彼岸之橋的虛影也沒有多少力量！”

    李牧原一驚，就見到皇帝從高處跳下，狂笑著衝着李牧原一掌拍下！

    九天之上，那條最大的巨龍隨之揮動起了爪子，朝著李牧原捏了下來！

    “去死！哈哈哈哈哈！”

    “朕要將你的頭顱，做成夜壺，夜夜享用！”

    “李牧原，你快跑！”

    龍爪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勢，從天而降。只是還沒等落下，龍爪上的鱗片就寸寸裂開，崩潰……

    當龍爪打到李牧原身前的時候，就只剩了一道混沌的氣流。

    “快走！我將你的龍氣壓迫解開！不過只能解開三個呼吸！快快離開！我只能給你拖延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