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你要是……”

    李牧原一伸手，打斷了小六子的話：“我跟你走就是。”

    小六子大喜，上前抓住李牧原的肩膀就要拖走，說時遲那時快，李牧原肩膀順勢往下一壓，手抽出劍來，向前一滑，只見血光飛濺，灑了一臉。

    “住手！”唐雲大驚失色，話還沒有說完，劍鋒落下，一顆頭顱已經滾在了地上。

    李牧原雙眼血紅，踩住小六子的腦袋。

    “我這纔是殺了你們的人。”

    “殺人啦！”不知誰喊了一嗓子，周圍人群一片混亂，風起還在發愣，沒想到這小子說動手就動手，一動手就是雷霆萬鈞。

    周緝捕不知道從哪鑽了出來，扯著嗓子大叫道：“你們幾個還想不想活，快去把那殺人的小子給我抓起來！”

    官差一瞬間多了起來，只是沒有一個上前的。小六子的無頭屍身此刻才失去了力氣，噗通一下摔倒在唐雲的面前。

    “你找死！”唐雲大跨一步，兩指一勾，就帶起刀來，寬如條凳的巨刀衝着李牧原當面劈下。

    “當！”

    危急關頭，風起閃在了李牧原的身前，堪堪為他接住了這一刀，只是他功力遠遠不是唐雲的對手，只是勉強接住把刀盪開，就已經口吐鮮血，神色萎靡。

    “小子，你有種！爺爺喜歡！還愣著幹啥！還不快跑！”

    風起大叫道，雖剩下三個遊俠也衝上來抽刀相望，但十幾個霸刀門弟子已經團團圍了上來，他可不是對手。

    一擊不成，唐雲麵露異色，這年輕人功力不錯，可惜也就這樣了，最多隻要三刀，自己就可以取下對方的項上首級。

    “住手！”

    周緝捕昂首闊步，雙手倒背在身後，此時他身上那些猥瑣氣息消失不見，一雙老鼠眼裏居然有了一絲威嚴。

    “李牧原！自己把自己綁上吧，老老實實的跟我去衙門裏走一趟！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子腳下鐵打的規矩，你是跑不了的！”

    “至於你們……”周緝捕撇了一眼唐雲，冷笑道：“你們是哪來的，趕緊回哪去！老鼠在街上走，不是不殺，只是貓不餓！還不快滾！”

    唐雲默然橫刀：“俺要是不呢？”

    周緝捕哼道：“那你就剁了我，然後你們全家老小都被吊在城牆上，風一吹，還能叮噹亂響！李牧原，你是自己綁自己，還是我們動手？你爹是朝廷的官，你家長在洛陽的地上，還跑的了你？

    你們愣著幹什麼？還懂不懂規矩了？殺人犯要是跑了，老子讓你們全部挨板子！”

    “混小子，別逼老子們動手，抓緊的，免得吃苦頭！你們幾個快閃到一邊去，要不然抓你們個主從，一塊吃牢飯！”

    幾個官差一起起鬨，將李牧原團團圍住，周緝捕說的沒錯，要是殺人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恐怕吃板子只不過是最輕的懲罰。

    “此時漲了威風了。”風起冷笑道：“呵呵，爺爺吃過天南海北的牢飯，就是沒吃過洛陽的牢飯，倒是很想嘗一嘗！要不是你們這些混蛋不管事，這小哥們能動刀子？”

    這些官差們，剛纔慫包一個。此時李牧原殺了人，卻又湊上前來，這副嘴臉著實可惡。

    李牧原已經不是第一次殺人了。眼前的陣勢雖然嚇人，但是跟之前山谷裡的偶遇比起來，還是天差地別，他朝著幾個遊俠兒長長作揖，緩緩推開他們，收劍入匣，徑直走向官差。

    “這小子！再走一步，老子拼上被掌門責罰，也要剁碎了他！這些披狗皮的玩意，說話最是沒譜，誰知道前門抓進去後門會不會放了他？”唐雲思緒萬千，計較已定。他們本來就是這個國家最不守規矩的存在，此時哪還能忍得住？

    手已經摸上刀柄，按照他的計算，只要李牧原束手就擒的那一刻出刀，他就絕對跑不了。

    眼看李牧原就要束手就擒，周緝捕的眼神裡剛露出一絲輕鬆，李牧原突然出手，用劍柄敲在了一位官差的肋骨上，痛的那官差蜷縮起了身子，他自己則趁機會，閃過人群，拔腿就跑，轉眼間已經拐過了一處小巷，已經不見了蹤影。

    四周之人全都驚呆了，沒想到李牧原這麼大的膽子，當街殺人不說，官差也敢打！

    真是膽大包天，真是胡作非爲！

    “這小子！”周緝捕，風起，唐雲齊齊叫道，三波人幾乎是同時追了上去！

    李牧原瘋了似得在街巷裏奔跑，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誰也沒有他熟悉。

    他不是傻子，從周緝捕的行為上，已經隱隱約約看出了一些倪端，但是他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唐雲那陰惻的眼神告訴自己，什麼也不能相信，能信的只有手中的劍。

    一路瘋跑，剛轉過一條小巷，一隻大手居然拽住了李牧原，李牧原當場就要把劍刺過去，突看的一張熟悉的臉。

    “無相！”

    “哥哥，你可真行啊！來來來，跟我來這邊。”馬無相帶著李牧原左拐右拐，翻牆進了一間小院，二人在牆根下悄悄躲了一陣，聽著外面腳步聲漸漸遠去才放下心來。

    “哥哥！你可真行啊！”馬無相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你怎麼能殺了人呢？你怎麼能把人給殺了！”

    李牧原咳了一聲：“這是在哪？”

    “哎，放心，你忘了，這是咱們之前揍錢曾的地方？後來我問過俺爹，這裏早年有人上吊，一家老小死了個乾淨，這宅子賣不出去，就荒了下來！你先在這裏……”

    “啊呀！”

    馬無相還沒說完，就聽得一聲驚呼，兩人推開面前雜亂的枝條，又是一張李牧原熟悉的面孔。

    包子鋪小柔正端著一碗麪條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小姑娘看著二人，嘴巴微微張開。顯然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三目對視一時無語，李牧原嘴巴張張，不知為何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怎麼不吃包子？”

    “噗！”小柔笑出聲來，臉頰飛紅：“哪能天天吃！”

    “你們餓了吧？我剛下好的麪條！”

    二人都沒吃早飯，當即也不推辭，吃了個痛快，一會兒工夫，小柔已經準備好一身衣服：“李哥兒你換下衣服來，這是我爹的，你先將就著。”

    李牧原的衣服上沾滿了鮮血，雖然小柔沒問，但這滿身的血絕對不像是什麼好事，搖頭道：“算了。不給你找麻煩。”

    “沒事。”小柔咬著嘴唇道：“我都聽見了。這裏是爹爹剛買下的宅子，還沒有搬進來，一般也沒有人敢到這屋裏來，李哥兒你在這裏休息休息，正是合適。”

    馬無相也點頭道：“牧原，你在這裏等著，我出去找爹爹問問，順便給你看著伯父安好！你放心好了，這幫帶刀的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東西，恐怕是通緝令上有名的武人，殺了就殺了，躲躲風頭，幾天就過去！”

    時間流逝，很快到了晚上。

    馬無相已經走了，李牧原一天都坐在角落裏，心如亂麻。

    只得運轉寒歌笑來打發度過時間，今天發生了很多事，不幸中的萬幸，寒歌笑居然奇蹟般的升到了冰肌玉骨的境界，只需要稍加修正，就能穩固。

    短短的幾天時間，寒歌笑居然能直升第二階，要是讓寒山派的人知道了，非要驚的下巴都掉下來不可。

    “所謂的冰肌玉骨，居然是讓真氣透過經脈，刺激血肉，達到強身健體的功效。真是奇妙，按照劉師傅的說法，真氣是船，經脈是河流百川，船離了河流百川，寸步難行不說，還有破損的風險。這認識的差別，真是天差地別。”

    “李哥兒，吃點東西吧。”

    小柔沒敢在屋裏烹飪，去外面買了幾個小菜，甚至還弄了一壺酒。

    女子溫柔似水。

    李牧原垂下頭去，突然說道：“這裏出過凶事，你們怎麼還買了這套宅子。”

    “窮苦人家，有個住的地方就行了，平常吃飯還不容易呢，哪有功夫害怕呀。”小柔笑著說道：“開玩笑的，我爹地這兩天也沒開門，去外面請大師來做做法，驅驅邪，就沒事了。”

    李牧原嗯了一聲，天已經黑了，馬無相還沒有來，證明自己犯的事不是那麼容易能解決的，自己怎麼能躲在這裏，這不是禍水東引嗎？

    小柔似乎看出了李牧原的疑惑和困擾，笑道：“李哥兒，能再教我認個字嗎？人家都叫我小柔，可是柔字我還不會寫呢！”

    “好啊！”

    夜深了，李牧原從自己的房間悄悄溜出來。

    “人，殺就殺了，我也不後悔。”

    “朋友沒來，肯定是遇到難處了，我也不怨恨。”

    “只是怎麼能躲在這裏，萬一小柔出了什麼事，以後怎麼吃包子？”

    夜色漸濃，年輕人猶豫了一分鐘，翻牆而去，趁著夜色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