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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諸王進京

    大徐的規矩特別多。

    對百姓如此,對管理如此,對諸王更是如此。

    大徐例:

    先王駕崩,如有遺照,朝中百官拜見新帝后。需以八百里加急,將駕崩的訊息送往全國各地!

    人不歇,逢驛站換馬!哪怕是最偏遠的地方,也必須將訊息在五天內送到!晚一天,殺無赦,沿途諸多驛站都要受到嚴厲的處分。

    而各處地方官還好說,接到訊息只要禁止喜樂,注意民間話語即可!但朝廷諸王,必須在十日內到達進城拜見新帝。

    哪怕有天大的事,哪怕病的要死,只剩一口氣!就算用繩子綁在馬上也要拉來!晚一天,降爵!晚三天,奪國!晚十天,處死。

    而且必須要將諸子帶到,參加完新帝登基大典,新帝年號定、先帝諡號定後,再給先帝上完香,守靈之後才能回去。

    大徐的王爺很多,不過先帝只有一子,除了在京城的逍遙王之外,其餘有封地的諸王要麼是立有潑天大功的功臣,要麼是皇帝喜歡的子侄輩。

    “那就是武陵王?”李牧原站在人群裡,悄悄的問張攸攸。

    他不能終日呆在張攸攸家裏,畢竟還沒有成親,會有風評物議。這幾日就在吳侍郎家中借宿,吳侍郎去了外地,家裏只有吳海潮一人,他的軍馬被抽調走了,本就閒的要死。

    更何況先帝逝世,又不能喜樂,酒都不能喝!

    幾天的功夫,他就無聊的要死,據他家的丫鬟說,少爺無聊到在家拔枕頭裏的鴨毛,捏泥人做軍馬打架。

    見到李牧原來,吳海潮當即大喜,終日裏與李牧原談論武藝,他悟性極高,被李牧原稍微點撥,進步極快。

    這裏那皇甫清也干涉不到!李牧原得了閒空,給桃源去了平安信。約上張攸攸,三人度過了幾天難得的休閒日子,喝茶練武,也算快哉。

    就這樣過去了十天,今日是諸王進京的日子!他們就在路邊觀看,想要見識一下大徐的英雄人物。

    “是!那個白髮老者,就是武陵王!我聽爹爹說過!”張攸攸小聲回答。

    在大徐,楚姓王以地為王號,比如楚王、秦王、燕王等。異姓王則以功績為名,武陵王,乃是開朝時,助先帝平定天下的大將寒山。

    時光染染,寒山年輕時,乃是當世第一公子,風姿卓越,號稱白玉有暇,公子無雙!只不過此時已經垂垂老矣,當日的英姿已經無多。

    他是江南人,封地卻在魯境,據說那邊風大、夏天酷熱、冬日寒冷!多年的時光已經讓他頭髮全白,臉頰上溝壑縱橫,整個人十分消瘦,只是腰挺的筆直!好像一杆刺向天空,永遠不會彎的槍!

    他似乎有心事,低著頭,顯得憂心忡忡。

    大徐有規矩,諸王進京,隨從不可過百人。寒山帶的隨從很少,只有四十餘人。隨從都未著甲,都穿著一身褐黃色的舊衣,腰間也只有一口刀,高矮也不同,看起來很像雜牌軍。

    只是……他們偶然間流露出來的強大氣息,才表示著自己的不凡。

    “這些人,最少都是敏捷境!不,絕對更高!只是他們身上有干擾,除非動手,否則我感應不出來!”

    只要找到了“神”,就可以將功夫練進骨頭裏和脊髓中!在戰場上就是一等一的猛士!這樣的人若是以軍法訓練,成群結隊的發起衝鋒!那場面,李牧原想象都想象不出來!

    楚王跟在武陵王后麵,排場巨大,百名騎士穿著精緻的皮甲,打著四爪金龍旗號。騎士們全都是身高達八尺之上的大漢,清一色黑衣黑馬猩紅大袍,他們每一步都保持著同樣的節奏,恍若一人。

    “這些人,有點像我見過的黑甲軍!只是總覺的還少點什麼!”李牧原暗自驚奇。

    “不妙!”

    吳海潮的臉色有點難看:“這些楚王的近衛,好厲害啊!”

    “怎麼了?我看也就那樣!比不上武陵王的近衛!”李牧原奇道。

    “不,你也知道我練的功法名曰殺氣訣!最近經過你的訓練,我已經摸到‘神’的邊緣,能夠感知殺氣!武陵王的近衛雖然厲害,可這些楚王的近衛,每一個手上的人命都不會低於百條!而楚王看不清楚……”

    就在此時,皇甫清居然親自率隊巡查過來!不過王爺前行,也沒有他的道走,他就在路邊朝著兩位王爺躬身行禮。李牧原似乎看到,在跟楚王行禮時,他的臉上居然帶著一絲阿諛……

    楚王沒有理會他,反而縱馬上前,從自己的近衛中脫出,跑到武陵王的身邊,兩人小聲的說起來話!也不知楚王說了什麼,武陵王的臉上居然帶了一絲笑意。

    “啊!”突然,吳海潮慘叫一聲,捂著雙眼倒了下去!

    本來圍觀人群處就人擠人,吳海潮倒下時,正好撞到身前之人,他身前的漢子哪想到這個,被突然襲擊,一下子就保持不住平衡,向前倒去!

    噗通!

    引發了連鎖反應,圍觀的人群中倒下了一大片,在人群最前面,有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摔在地上,哇哇大哭!

    “哎呀!怎麼回事!怎麼這麼不小心!”

    楚王聽見哭聲,什麼事也不管了,趕緊從馬上滾下來,將那小女孩抱起,抱在懷中小聲的哄著。

    “哦哦哦,娃娃乖乖乖,不哭不哭!疼了吧,這裏呀,孤給你揉揉……”

    那小女孩滿臉鼻涕淚珠,還有磕破的血沫流出!很是不潔,楚王卻絲毫不管,反倒是用自己紋著金龍的袖子給小女孩擦臉。說也奇怪,那小女孩一會就不哭了,咯咯的笑了起來。

    “這位大嫂!可要看緊孩子!起來起來!本王臉上有沒有花,有什麼好看的?你們呀,還是回家去吧!莫要在這裏湊熱鬧。”楚王將小女孩還給跪在地上的母親,笑著揮揮手,騎上馬離去。

    楚王生的十分好看,劍眉星目,眉心有一點紅色,似是胎記。他笑起來很像個小孩子,薄薄的嘴唇微抿,眉毛微彎,兩個小小的酒窩醉倒了周圍一大片少女。

    “你怎麼了?”李牧原和張攸攸扶起吳海潮,看著他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好奇。

    “我今早上過去的時候,聽他家小丫鬟說:這廝昨晚不知道看了什麼小說,血脈噴張!騎在自家馬上,在馬廄裡唱了一晚軍歌!一宿沒睡!今早天剛亮又被咱們拉出來……要我說,想回軍營想瘋了唄!看著人家這樣饞的唄!”張攸攸捂著嘴笑道。

    吳海潮苦笑一聲,擺擺手:“別鬧!李兄,你看這楚王如何?”

    李牧原想了一會,想出了八個字:“人中龍鳳!春風化雨。”

    吳海潮慘笑道:“非也!非也!這不過是表象!若是要我說,我也有八個字,只是跟你的截然相反。”

    “哦,願聞其詳!”

    話到了嘴邊,吳海潮又不肯說,非要帶著二人來到僻靜小巷。他四處反覆看了幾遍,咬咬牙,勉強吐出八個字:“屍山血海,修羅之王!”

    李牧原毛骨悚然,修羅之王這四個字是隨便用的?

    修羅之王千變萬化,據說曾為人死之後歸修羅管還是入輪迴與天帝爭鬥,後來被鎮壓在血海之中。

    當然,這是神話!後來只有形容窮兇極惡之人才用這個詞。

    “何至於此?”李牧原想起皇甫清臉上那阿諛的笑容,心裏也十分不舒服。

    “親眼所見啊!楚王身上的殺氣,比那百人騎兵加起來都強!我看到白骨做山,陰兵環侍,血海氾濫,楚王高居王座之上。”吳海潮道:“只不過這殺氣只是曇花一現,再看處,就是你說的春風化雨!那滔天殺氣再也不見半點!哎,竟然有這種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徐之福。”

    聽了吳海潮的話,他們都沒了興致。又回去看了一會,見的秦王、燕王都已經趕過來了。秦王和燕王都已經四五十歲,秦王看上去還威武一些,只是肚子上的肉已經遮掩不住!

    燕王年少時也來過京城,據說是鐵塔一樣的大漢,英武非常!只因爲早年犯過錯誤,被先帝呵斥過後就醉心於聲色犬馬!吃喝玩樂,現在已經卓見成效,胖成了肉球,不過而且跟錢曾完全相反,又黑又胖。

    兩人的排場不小,不過隨行人員的精銳程度就跟楚王和武陵王差得遠!不過秦王自己似是一個高手,他身上迷了一層霧,李牧原雖然看不透,但憑直覺秦王應該是化神境。

    又是一個厲害王爺!

    可先帝唯一的子嗣,據說常年生病,身體羸弱!終日不能見光,那般模樣的話,能治住這一個個英雄好漢嗎?

    李牧原心中感嘆,這洛陽剛剛休息,千萬不要再起什麼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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