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是自己的聲音，但是這語氣分明是小E。

    眼前是厚重的濃霧，這情景在幾年前的夢中見過，那現在也一定在夢中了。

    她記得只要慢慢往前走，就可以看到小E。聽起來很荒唐，但曾經她倆就是這樣見面，這是第二次。

    隨著她的步子，身邊的霧漸漸變薄。

    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坐在那裏，兩腿交疊，曲線飽滿的腿部與高跟鞋令人神往與遐想。眼神中依舊滿是不屑。

    整個人的姿態卻異常慵懶。

    柚子與她打招呼：“好久不見。”

    小E的紅唇輕勾，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有節奏地敲打著，不說話靜靜地看著柚子。

    恍惚間，小E的面前多了一張椅子。柚子也沒多想，又走了幾步，坐上去，同樣平靜地看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說吧！你想跟我商量什麼。”

    小E不再抬著下巴，兩腿之間各自換了位置，聲音冷清：“你覺得我想跟你商量什麼事？”

    這，還是小E第一次跟她賣關子，柚子有些不確定自己的答案，小聲回答：“江萊？”

    聽到這兩個字，小E似乎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無奈地笑容，搖了搖頭。

    居然不是關於江萊的事情，這讓柚子有些吃驚。

    “那你想跟我商量什麼？總不會跟身體歸誰有關吧？”

    兩個人格之間似乎也沒什麼好商量的，她們倆一直都處於“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這樣的狀態，況且這麼多年也沒出現第三個人格。

    小E搖頭，否認了這個答案。

    “你準備什麼時候接受治療？”

    這個啊！原來是跟她商量這件事，她還以為是什麼大事。

    柚子覺得輕鬆了許多，笑著說：“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我們現在的狀態那麼好，沒必要把誰殺了誰留下，這件事已經沒有意義了，不用商量。”

    卻見小E皺眉，一臉不耐煩：“你怎麼到今天還在逃避現實，我指的治療不是殺了我。”

    “可是，我們現在能這麼面對面坐著聊天，本身就不是現實啊！”柚子也很無奈。

    這種情況說出去都只能說自己在做夢，在夢境中見到了小E，並不是現實中見到。

    柚子此言一出，小E臉色大變，甚至站起來呵斥柚子：“到現在了，你不要跟我打哈哈，你以為我不出手自己就安全了嗎？你不是雙重人格啊！你是多重人格！另外的人格我們還不知道危不危險，你這樣隨時死在他們手裏。”

    這件事再次被點明，柚子只覺得難受。

    本身有兩個人格就已經讓她很多時候很苦惱了，多重人格讓她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這個檢查結果出來已經有幾年了，一開始的時候非常心驚膽顫，害怕自己哪天就被一個陌生的人格代替剩下的人生。但是什麼事都沒發生，至今也只有小E一個人格，讓她有些鬆懈。

    這一刻，在夢中，有點自己提醒自己的感覺。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做同樣的動作——靠著椅子兩眼無神的發呆。

    半響，柚子說：“如果哪一天我的真的會被那個人格殺死，你能把其他所有人格都殺了嗎？因為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左源柚。”

    聽柚子這麼平靜的話，小E氣得坐正，看著同樣的那張臉又生氣不起來。

    “說什麼傻話，我是Evil，你是柚子，我們倆加在一起纔是左源柚。就算是世上最好的左源柚，有一半的好來自你。”

    小E的回答讓她有些措手不及，這是小E第一次說左源柚這個名字屬於她們倆。

    剛想說些什麼，小E似乎被定格住了，接著漸漸變淡。她撲上前，試圖抓住漸漸消失的小E，她還有些話跟小E說。

    “E姐醒醒，吃早飯了。”江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