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去我家
“死了?兩年?”
陸九州放下手掌,轉過身來,以求不要被陽光照到他的模樣:“對你來說是兩年,對我來說卻是整整十三萬年!”
“……我們出去說。”
周思雨緩衝了好久,也不管她兩年前是否和陸九州的關係親密,拉著他油膩的手就往外頭的私人小轎車裏鑽。
“開車。去我家”
保鏢出奇的沒有反駁,安安靜靜的把車開向周家。
周思雨即便深呼吸到腦袋缺氧也無法保持鎮定:“她呢?”
陸九州:“……”
“你說話啊!”
周思雨兩隻手抓著陸九州的手臂使勁搖晃:“我閨蜜張雅在哪!!”
“好。”
陸九州對周思雨放下防備,這個女孩兒實在沒有能讓他防備她的理由:“兩年前,我和她一塊自殺……”
周思雨不耐煩的打斷:“告訴我張雅在哪兒!!”
“死了。”
“死……了?”
陸九州的無情讓周思雨緊繃着的弦崩斷,過度的刺激,終於讓她在沉默了三分鐘後冷靜下來:“我聽你講。”
陸九州蓋住的那大半張臉上的神態終於緩和下來:“自殺,呵呵。說白了就是輕生,對生命的不尊重。這樣人,死了是要去地獄的。
我和她進了十三層地獄,本應承受地獄十三萬年的苦刑。
但,十萬年前,我找到機會,帶她溜了。
後來,喝孟婆湯的時候,出現意外。
我留在了地獄。”
看到陸九州在盯著自己看,周思雨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我相信你說的。”
陸九州繼續說道:“地獄一年,人間三千七百五十年。
十萬年!
我整整用了十萬地獄年的時間!
你不需要知道我經歷了什麼,也不需要知道我有什麼。
我這一次迴歸,只爲了張雅而來。
她在人間公元歷十八年前就來到了這個世界,還叫張雅,不過已經不是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
“她在哪?”
“燕京、張家。”
周思雨倒吸一口涼氣,窒了許久:“燕京張家……”
“只是對你來說是高不可攀而已。”
窗外有陽光照進來,陸九州反感的用手背去遮擋。
周思雨注意到了陸九州的這一變化:“你怕光?”
“地獄裏沒有光。”
陸九州十分乾脆的回答。
“真的?”
“假的。”
“……”
“你有地方去沒?”
“沒。”
“你也沒錢?”
“有。”
“冥鈔?”
“……”
……
兩人一路上聊了很多,剛開始陸九州還能佔到便宜,後來就只有被欺負的份了。
周思雨將一路的談話總結了一下:
陸九州變成了一個很牛逼的存在。
爲了張雅,他回來了。
具體的,不知道。
……
“暫時在我家住下吧,也給你換一身行頭。穿棉襖出去實在是太惹眼了。”
周思雨將陸九州帶到客廳說道:“這處房產平時沒幾個親人來的。”
陸九州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棉襖擋光。”
“你這樣去見張雅不怕嚇到她?”
“……”
陸九州選擇沉默。
“你在這給本格格等著。”
周思雨“蹬蹬蹬”跑上樓,不一會就抱著一堆衣服和一個拖帶長長黑紗的斗笠過來:“我爸的衣服,以前和小雅一起cosplay的遮陽斗笠。你去換上。”
陸九州沒有急著接衣服,他走上前,拿起斗笠拋起,對著那斗笠上拖帶的長長黑紗發呆。
“上等蠶絲!防紫外線的。”
周思雨說道:“比你的棉襖好!”
“謝。”
陸九州也沒有想到,自己堂堂地府第一十一殿的“九州閻君”竟然會在一天裡對同一個人說“謝”字!
“右手邊是客房,你去換上。”
“恩。”
陸九州撿了兩件夏天穿的衣裳,去客房裏換上。
……
五分鐘後,儘管還是有些不太適應這身服裝,不過陸九州這一身新打扮總歸不算是奇裝異服了。
長長的黑紗兜裡將陸九州完全擋住,只露出膝蓋以下的部分。因為穿的是一件長褲,也見不得光。
只是最開始的時候,有些畏手畏腳的走出來。發現自己還在大廳的別墅裡的時候,有些自嘲。
這要是傳出去,還不知道地府裡那些無法無天的傢伙會怎麼嘲笑他這個九州閻君呢!
“你家小姐呢?”
陸九州剛出來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五分鐘而已,周思雨竟然不見了,只有她的那個高大的保鏢還在這兒等著他。
“小姐她……”
保鏢一路上也聽了許多陸九州、張雅還有周思雨之間的故事,更是讓他想到了當年轟動一時的“東海大學”情侶跳樓事件。
看向陸九州,心裏愈發確定陸九州是一個死人。
這個哪怕是被人拿著柯爾特手槍頂著腦袋都不會把敵人放在眼裏的超級保鏢,只是被陸九州看了一眼,就立馬心虛,將他零零碎碎知道的一些關於周家的事情告訴了陸九州。
“少做虧心事。”
看到這傢伙如此心虛,陸九州只是點了保鏢一句。他這一次回人間,是真不想和太多的活人牽扯關係。
“是!是!”
保鏢額頭上是虛汗,後背是冷汗,都不少。
“帶我去真正的周家。”
這處山野別墅,只不過是周家在東海大學附近買給周思雨消遣的東西。
陸九州說要去,保鏢自然不敢質疑,開著一輛備用車,按照陸九州說的“快。再快。死了我負責。”開始在車流如煙火般綻放的東海市區車道上狂飆。
“這丫頭,家裏出了事情竟然孤身一人前往。也不怕有人在背後使壞。”
副駕的陽光太強,陸九州不喜歡,就做到了後面,側靠著車門,嘴邊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心真大啊。”
“陸……九州閻君先生……”
“免了。你是活人,我不習慣。”
陸九州藏在黑紗之下的娟秀瘦手伸出來,示意一下。
感受到陸九州手上傳來的那種只有死人才有的寒氣,保鏢整個人又是神經一繃:“是!陸先生。”
“恩。”
陸九州略顯慵懶的姿態,好像是要小憩。
開車的保鏢思想掙扎了不過三秒鐘,又開口說道:“陸先生。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周家的這次事情,一定和郭家的人脫不了干係。
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郭家的人,應該已經到了周家。您現在過去,恐怕有點……”
“哪個郭家?”
陸九州強忍著無趣聽了一半,終於還是打斷。
“當然是咱們的江南省首富……”保鏢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啞住:“首……”
“無妨。”
陸九州微微欠身,因為黑紗的遮擋,保鏢也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是冷漠、還是肅穆:“既然選擇回到這個時間節點,我就沒想過要放了郭家。
新仇加上舊恨。
當年的事,也該有個大快人心的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