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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懸一線

    翌日,舊湘國的遺臣們聚集在代府正堂,帶著複雜的情感迎接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年輕的琰國太子。

    聚集在這裏的大部分都是反對前湘王出兵的人。贊成出兵或者是從軍的人都在湘敗北之後,成了階下囚,受到懲罰,多數都得到了和前湘王同樣的命運。在這裏的人就是知道會落得如此下場才反對出兵的,但是話雖如此,卻並不等於他們會滿心歡喜地迎接消滅自己祖國的敵國太子,何況他還年輕到了這個程度。

    據說琰國太子和湘國的前太子是同年。但是,他卻已經代臥病在床的父王攝政快五年了。

    這個人到底是個相當的俊傑,還是個暴君呢。從他們的眼神裡,可以看出他們試圖辨別這一點的心情。

    琰國太子落座之後就單刀直入道:

    “今日有事想向諸卿請教。”

    “是……”

    “諸位其中可有善於奏樂的人?”

    “啊——?”

    湘國的遺臣們一瞬間都不明白太牙的用意。這樣的問題出自琰國太子之口,實在讓人感到意外。

    他們不禁面面相覷,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最終一位上了年紀的大臣走上前來:

    “臣等都只是作為士大夫的愛好粗通演奏而已。不知能否入太子殿下的尊耳。”

    “那麼,有沒有精通琵琶的人在?”

    “琵琶的話……臣略知一二。”

    另一個大臣走上前來。

    煬太牙問道:

    “湘國的琵琶是幾弦的?”

    “啊——”

    那位大臣略微有些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果然他也感到意外吧。

    “大多是四弦。但偶爾也有五絃的。”

    “琴頸的形狀呢?”

    “四弦的多為曲頸。五絃的皆為直頸。”

    其他人都饒有興致地旁觀者兩人的問答。這位猶如猛虎一般的琰國太子到底是心血來潮,還是喝醉了酒呢?

    太子再問過琴柱的數量和音律方面的問題之後,開口說出了正題:

    “我聽某人說起過湘故宮中的五絃琵琶。如果有誰——處於不忍它被燒燬的原因把它儲存下來了的話,那麼呈上便可得到嘉獎。”

    “這是——”

    “到此為止。”

    大臣們還想要在追問些什麼,但是琰國太子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了出去,打斷了他的話。

    廳堂裡只留下了一群遺臣,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在困惑不已。

    “他們表情還真是微妙啊。”

    太牙邊走邊如此說著。他發現湘國的遺臣們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火烏笑了起來:

    “那是當然了,他們還記得小君攻打湘國時那有如鬼神般的姿態。而且您不想想又是誰下令斬殺了湘王及其一族,並將他們的首級掛在城牆上示眾的啊?才過了一年半都不到,他們的印象都還沒有淡去,而那位太子卻意外地問起樂器的話題來,他們會感到驚訝也是當然的。”

    “你說得也太過分了吧,聽起來好像我這個人冷酷無情不懂風情似的?”

    “呀,是臣失言了。”

    聽到好友那一點都沒有誠意的口吻,太牙朝他那假裝正經的臉上瞪了一眼。

    “你覺得能找到琵琶嗎?”

    “如果他們只是純粹地想要保護琵琶的話,也許會覺得自己會因為私藏遭到非難,那麼就不可能會承認並交出來。反過來,如果一心想要巴結我們的話,就一定會獻上來的。”

    “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只要能找到就好了。”

    太牙爲了他的戀人從心底那樣希望著。

    但是月心所喜愛的那把琵琶沒有出現。

    湘的遺臣們是交出了幾把琵琶。有的直率地說出是在宮殿燒燬之前帶回來的,也有的說是世代家傳的,希望能符合要求。太牙沒有深究其中的真偽,仔細打量過那些琵琶之後,不是琴腹上裝飾著繁複美麗的花紋,就是弦數不符,都是些和灤乃枋齙吶麼笙嗑鍛サ畝鰲W艿睦此等際切┓鮮看蠓蠣巧矸蕕奈錛?

    太牙表示感謝他們的協助後,讓他們帶著琵琶回去了,即使這些是舊宮殿的遺物,也沒有必要懲罰擅自帶出的人。

    太牙向身旁的火烏確認。

    “你覺得會不會流落到市集上去了?”

    “的確不能保證當時沒有盜賊趁火打劫。但是我國士兵一直都在走動巡邏,我想他們應該也很難出手吧。”

    另外,火烏又補充了一句,

    “如果是士卿大夫們所有的高價的琵琶的話,還有這個可能。但是聽說月心大人的琵琶很樸素啊。”

    “是啊,就連那個乾巴巴的小老頭都一口斷定,我想估計連裝飾都不會值多少錢的。”

    也就是說,即使被偷了,也會因為沒有任何價值被扔掉了。

    太牙失望地垂下了雙鍵。火烏安慰他道:

    “既然已經這樣搜尋了,就是找不到的話,月心大人也一定會諒解的。”

    “……我想替他找到。”

    “我非常理解小君您的心情。”

    “你也該知道啊。那個很少說出自己希望的月心這次終於說出了口。我也都說了不管什麼樣的願望都會替他實現,要是找不到,那我還有什麼顏面啊——”

    說著,太牙嘆了口氣。

    “……其實我的顏面纔不是重要問題。我是想看到月心欣喜的表情。爲了看到那表情,就算低頭求湘過的人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太牙再次長長地嘆出一口起來。

    火烏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注視著他的主人。

    過了一會兒,太牙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地抬起了頭。

    “……對了。”

    那個表情讓火烏產生了一絲討厭的預感。

    “……小君?”

    “我們出門吧。你去做準備。”

    “小君?您這是要去哪——”

    “去街市上。最後來的那傢伙不是說有個手藝精湛的琵琶工匠嘛。我們就去那看看。”

    “現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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