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晚了。

    盧冰雪穿著一身緊身的黑色皮衣，融合在夜色之中，也閃爍著輕微的磷光。

    她趕到廢棄工廠的時候，看著工廠大門口躺著的屍體，雙眉一蹙，臉色冷冰冰的。

    這是一具無頭屍體，鮮血在斷口處噴出一幅誇張的圖畫，穿著黑色風衣，胸前有三道結著血痂的傷痕。若是盧胤在這，肯定能夠認出來。

    正是程然的屍體。

    “找到了。”

    此時，從廢棄工廠前方小坡下的草叢之中，一名同樣穿著黑色風衣，帶著墨鏡，留有一頭短寸頭髮，面容剛毅的男子跳了上來，手裏提著一顆頭顱。

    正是程然，臉上凝固著驚恐的神色。

    剛毅男子將頭顱重新放回屍體頭部，也算是迴歸完整。

    盧冰雪看了一眼，右手氤氳著寒氣，蔓延在程然的頸脖，將頭顱與屍體凍在一起。

    “裡面檢查過了嗎？”剛毅男子看了許久，沉沉的呼了口氣，伸手撫閉程然的眼睛，死不瞑目太慘了。

    盧冰雪沉默了一會，認真說道：“死了。”

    “什麼？”剛毅男子沒反應過來，略微楞了一下問道。

    “裡面的精怪也被斬斷頭，死了。”盧冰雪說道。

    說完，她轉身走了。

    最近南城的精怪逐漸多了起來。

    晚上走夜路很危險。

    而且已經是深夜，也不知道盧胤現在回家了沒有。

    盧冰雪在小坡的邊緣停下，瞭望著被夜色籠罩的城市，就好似一隻沉睡中的巨獸，給人一種神秘且壓抑的感覺。她雙目微眯，冰冷之中透露著一抹擔憂。

    剛毅男子從廢棄工廠走了出來，臉色很凝重，說道：“情況有些不一樣。”

    “有時間再細說。”

    盧冰雪扭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問什麼情況，隨後跳下小坡，騎上街旁的摩托，扭動鑰匙，開啟前燈，隨後發出一陣轟鳴聲，唆地一聲遠去。

    剛毅男子在後方看著，略微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會是個弟控吧。”

    ……

    ……

    盧胤回到家的時候，客廳的燈還是亮著，心中一時升起了擔憂，害怕老姐問起他怎麼這麼晚回來，身上又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狼狽！！

    憑藉老姐對他的熟悉，撒謊已經不可能的了。

    所以，在他鼓足勇氣，決定坦白的時候，卻是沒發現老姐的身影。

    這不由得讓盧胤鬆了口氣。

    趁著機會，他連忙脫掉溼噠噠的衣物，只剩褲衩在客廳、臥室以及衛生間打轉。

    最終都整理完整的時候，盧胤將衣物也扔進洗衣機，開始清洗的時候，也算是徹底的放鬆下來。

    坐在飯桌前，看著飯桌上已經涼了的飯菜，盧景心中流過一道暖流。

    老姐應該是出去找他了吧。

    也沒熱菜的念頭，盧胤就這麼將就的解決掉。

    吃完後，順帶將飯碗洗乾淨，剩餘的菜貼上保鮮膜，放進冰箱。

    盧胤想了想，走進臥室，沒過多久，手裏多了一張紙條，放在飯桌上，用著茶具壓著，防止什麼不可抗力將它弄沒了。

    做完這些，盧胤打了個哈欠。

    今晚經歷的有些多了。

    不僅僅差點丟到性命，更是讓他明白能力的增長與體質有著一定的聯絡，也就有了突破口。

    臥室之中，盧胤平躺在船上，手機舉在眼前，看了一眼某寶上的賬戶餘額，竟然只剩下兩千多一點了。

    “不知道能不能夠辦一張健身卡。”

    盧胤放下手機，嘴裏輕輕地喃道。

    同時，一股倦意侵蝕，眼皮不由自主地閉合，沒過多久，安靜的臥室內就響起勻稱且輕微地呼吸聲。

    ……

    ……

    盧冰雪回來的很晚，將近凌晨兩點多，臉上也浮現輕微的疲憊。

    開門走進客廳，看到飯桌上的枝條，她略微一愣。

    沒有先去拿起來看一看，她先進入自己的臥室，換了一身居家的衣物後，方纔走到飯桌前，拿起枝條。

    “老姐，店裏晚上加班，所以回來晚了。”

    就這一個理由。

    而且還是一個有很多破綻的理由。

    盧冰雪臉上沒有浮現任何情緒，將紙條揉成紙團，扔進垃圾桶裏，也算是將心中的擔憂放下。

    只不過，她還是走到盧胤的臥室門前，門沒鎖，輕輕一扭就開啟。

    客廳的燈光照射而入，盧冰雪也透過這一點光源，看到床上正在熟睡的盧胤。

    “回來了就好。”盧冰雪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輕緩的關上房門。

    隨後，她將客廳的燈光也關上，發現衛生間的燈沒關，走過去打算關上。卻是發現洗衣機裡面還有衣物沒晾。

    盧冰雪將裡面的衣物拿了出來，找了幾個衣架，重新開啟客廳的燈，將衣物支撐在衣架上。

    在整理盧胤的衣服的時候，盧冰雪發現了一道裂口，似被利刃切開一樣，不細看很難發現，她也是在抖動衣服的時候才發現。

    發現這一刀裂口，她雙眉頓時一蹙，感覺盧胤不止加班那麼簡單。

    盧冰雪沒有立即去叫醒盧胤追問的打算。

    畢竟在她面前，盧胤不敢隱藏什麼，很容易會交代晚上經歷了什麼。

    可有些事情，並不是坦白之後，就能解決的了的。

    所以，盧冰雪就當沒發現一樣，照常用衣架支撐起衣服，晾在陽臺。

    做完這些，盧冰雪關好燈光，進入臥室。

    對於程然的事情以及剛毅男子最後所說的話，盧冰雪不打算想，此刻她有些疲倦，躺入被窩，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

    ……

    天色大早，經過昨夜雨水的洗刷，天空很純淨，空氣中也瀰漫着一股輕微的泥土腥味。

    盧胤從被窩之中迷糊醒來，掀開被子，頂著一頭雞窩般的頭髮，下床洗漱。

    整理完畢後，盧胤的髮型也迴歸正常，跟隨潮流的三七分，看起來有點小帥。

    在臥室之中疊好被子，拿起床頭的手機，開啟看了一眼。

    8：49

    “時間還早，可以下樓吃個早餐。”

    睡了一覺，算是徹底將昨晚的疲憊與無力驅趕出體內，充沛的精神與使不完般的力氣，讓他身心愉悅。

    而且，他上班時間在十點，有著一個多小時的空檔，完全能夠解決掉早餐，順帶規劃一下日後的健身計劃。

    盧胤背上揹包，剛走出臥室，碰巧撞見睡眼朦朧的盧冰雪從臥室走出來，長髮有些亂哄哄的，臉上也不再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怎麼說呢……看起來竟然還有點萌萌噠。

    盧胤晃了晃頭，將腦海之中的雜念甩出，打聲招呼：“老姐，我出門了。”

    也不知道老姐是聽到沒聽到，只見她點了點頭，就走進衛生間。

    盧胤聳了聳肩，在門口換好些，出門。

    ……

    ……

    走出小區，盧胤再往前走一段路，需要經過大型超市，方纔能夠看到賣早餐的地方。

    只不過或許是經過昨天早上發現碎屍的原因，這一代的居民有些人心惶惶。

    以前一大早就能夠看到很多人，現在也只有依稀少數，甚至還有一部分早餐店都沒開門。

    盧胤也沒有在意這些，熟門熟路地走進一家湯粉店，裡面吃早點的人只有兩三名，兩男一女，形單影隻，與他差不多。

    “是小胤來了啊，很久沒見你過來吃早餐了。”裏間是廚房，打通了一個口，裝著透明玻璃，玻璃上挖了一個大洞。

    一名看起來足有四十來歲中年人身穿廚師服在裡面忙碌，見有客來，探出頭看了一眼，隨即笑道。

    “李叔。”盧胤走到視窗喚了一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最近睡眠質量很好。”

    “起晚了就起晚了，還說得這麼拗口。”李叔揭穿道。

    盧胤更加不好意思了，輕笑了兩聲。

    “老樣子？”李叔問道。

    “嗯，拌粉不要蔥。”盧胤點頭說道。

    “就你的拌粉最麻煩。”李叔放下手頭熬湯的活，埋怨了一句，抓了一把粉在湯裡燙了些許時間。趁著這段時間，李叔在調料，將粉拿出來瀝水之後，倒入調好料的碗裡。

    “自己拌一下。”李叔將粉端過來，還在冒熱氣。

    “還要一碗雞蛋湯，謝謝了。”盧胤接過，順帶說了一聲，走到離門較近的位置坐下。

    沒過多久，李叔端著一碗湯走出來，放在盧胤所在的桌上。

    期間，另外三名吃早點的人都已經吃完走了。

    李叔也閒著，也沒進廚房繼續忙活，而是坐在盧胤對面，看著外面，說道：“最近生意要蕭條一些了。”

    盧胤扒粉的動作一頓，將嘴裏的粉吃下去，方纔說道：“畢竟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也實屬正常。”

    李叔微微一頓，問道：“你就不怕？”

    “怕什麼？”盧胤錯愕問道，隨即愣了愣。

    說起來，他確實不怕了，也沒有任何害怕的情緒。

    似乎，經歷了昨晚的事情之後，他的膽子倒是大了一些。

    就是，不知道昨晚那名救他一命的風衣男子怎麼樣了。

    盧胤心中升起一抹擔憂。

    李叔從胸前的口袋中取出煙盒，拿出一根，遞了過來。

    盧胤搖了搖頭。

    李叔也就刁在自己嘴裏，拿出打火機點燃，煙霧飄了過來，有些嗆鼻。

    盧胤微微皺眉，沒有說什麼。

    “那顆頭的表情，我到現在都歷歷在目。”李叔忽然說道。

    “的確很可怕。”盧胤想了想，若是正常人看到那副場景，卻是會被嚇呆。

    只不過盧胤現在算是正常人嗎？

    他自己也不知道。

    李叔沒有繼續說話，抽著煙，陷入沉默。

    盧胤也沒有說話，解決完早餐，付錢後，準備起身離開。

    待他走到門口，似想起什麼，回頭看向李叔，問道：“對了，李叔，怎麼沒見到田阿姨啊。”

    李叔楞了一下，夾著的香菸竟是掉了。

    他慌亂起身，在身上拍了幾下，甚至將落在地面上還有半截的香菸用腳踩滅。

    “怎麼了？李叔。”盧胤不解問道。

    “哦，沒事，你田阿姨昨天受到驚嚇，已經回鄉下了。”李叔連忙答道。

    “哦。”盧胤也沒刨根問底，點了點頭，轉身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