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會兒，有些疑惑道：“我是不是見過你？”

    “阿姨，我是蘇凡。”蘇凡走到她的身邊，房間裡有一股很大的味道，房間沒有開窗戶，悶悶的，只有天花板上的一個老式風扇吱呀吱呀的轉著。

    “蘇凡？”女人愣著，像是在回憶什麼，半天，突然從嘴角扯出一個笑容，“我記得你…你是方子的朋友…”

    “是啊，我以前經常來你們家蹭飯的。”蘇凡點點頭。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是方子委託你的嗎？”女人皺了皺眉，“他爸爸情況怎麼樣了？”

    小方母親雖然因為車禍，已經有些神智不清，可是在最基本的問題上還是能夠明白的，最關心的也是自己的親人。

    蘇凡頓了頓，笑道：“叔叔在手術呢，這一次手術完了之後，叔叔的身體就好了。”

    “是嗎，真好。”女人流露出一種欣喜的笑容，對著蘇凡尷尬道，“真是麻煩你了，你看我現在癱瘓著，也幫不上忙，估計再過個把月，我這兩條腿就徹底廢了。”

    蘇凡看著她的笑容，覺得很難過。

    他只能盡力去安慰她：“放心吧，好人自有好報，你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吧。”

    尤其是像她這樣，活潑開朗的女人，人到中年還能保持活力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他絕對不允許老天爺把這種幸福剝削掉。

    其實蘇凡很自責。

    相信蝴蝶效應麼？如果他當初沒有選擇退出，而是帶領團隊走向勝利，現在的小方，會是電競界的元老級人物，會掙到很多錢，給叔叔阿姨一個好的生活。

    如果，他當初再堅強一點，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子，要努力的來補償自己當初犯下的錯。

    而這些好人，也不會受到這麼多的罪過。

    蘇凡垂眸，小方母親突然覺得這孩子很需要人安慰，她伸出細長消瘦如骷髏的手，輕輕撫摸蘇凡的頭髮，道：“乖，別去想那些事情了，我記得，你當年是最喜歡電競的了，聽小方說，我們家老頭子的醫藥費，也有你的一份子，你對我們家這麼好，我們又怎麼會忍心怪你。”

    就是這句話，蘇凡沒忍住眼角的溼潤。

    誰說男兒無淚，只是有淚不輕彈而已。

    蘇凡此刻，感覺心頭長久以往的枷鎖在輕輕解開。

    原來當年的錯誤是可以彌補的，也是有人原諒的，原來他不是那麼的罪大惡極。

    原來，他也是有人理解的。

    蘇凡突然就笑了，笑的很輕鬆：“阿姨，謝謝您。”

    阿姨也笑：“是方子讓你來照顧我的？”

    “是啊，他說他找了他姑姑，但是我來了，沒有看到人。”蘇凡搖搖頭道，“方子打算給您請個護工，不知道您想要哪種的？”

    “護工？”小方母親臉上露出一種誠惶誠恐的表情，她急忙揮手，“不不不，不要那個，那麼貴的東西，我們家可給不起錢…”

    女人的擔憂讓蘇凡一陣心酸，他低著頭輕輕拍著女人的手背，安慰道：“阿姨，您還不知道吧，小方找了份工作，現在一個月工資一兩萬呢。”

    x先生的戰隊如果真的收穫小方這員大將，以x先生的惜才程度，小方的工資必然不會少，蘇凡自己現在一個月總得下來工資也有五萬的樣子，小方肯定也不會少很多，所以蘇凡，也不算是信口開河。

    小方母親驚訝，連道：“他怎麼突然一下子找到一個好工作了，不會是販毒什麼的吧？”

    兒行千里母擔憂，若是自己是小方母親肯定也會有一些這種擔心。

    但是，蘇凡按著小方母親輕笑道：“阿姨，您放心，就是小方以前的職業，我們邀請他進去了我們的戰隊，我們戰隊待遇可好了，小方絕對不會瘦下來的。”

    雖然有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嫌疑，小方的母親也覺得蘇凡說話像傳銷，然而，小方母親莫名就覺得自己可以信任蘇凡。

    大抵面前的青年笑容太過讓人有安全感，不知不覺間就很容易對他產生好感。

    “那…那個護工，你打算怎麼請？”

    小方母親楊舒很明白，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而且孩子的父親還在醫院動手術，自己在家裏沒人照顧，如今請個護工，肯定是要好點。

    畢竟，她還不想死的太早，還沒有看到兒子成家，也沒有看到兒孫滿堂，她怎麼忍心撇下兒子丈夫黯然離去。

    蘇凡笑著道：“當然是請好的。”

    “這是方子的意思？”楊舒忐忑著道，“不太好吧…”

    “您就放心。”蘇凡笑著按著她的肩膀道，“不會讓方子的錢包難過的。”

    “好吧…”楊舒這才放下心來，“孩子，你吃飯沒…”

    說著，她就頓住了。

    自己現在癱瘓著，問蘇凡這句話，擺明了是要讓蘇凡請自己吃飯的意思。

    蘇凡卻沒有在意，笑道：“我還沒吃飯呢，阿姨你要吃什麼，我去樓下打包點。”

    “稀飯就好。”她現在生病，也吃不了其他的東西。

    “好。”蘇凡站起來，走出門，瞥見門口轉角有個夜壺，頓時明白房間裡的味道是從哪兒來的了。

    他低著頭想了想，靠在門邊，打電話給腰子。

    腰子接通，嗓音不耐煩：“幹什麼，泡妞呢，別鬧。”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白菲菲不理你。”

    “呵，不信。”腰子輕蔑一笑。

    結果蘇凡悠哉哉道：“我待會兒就告訴白菲菲，我要訓練妹控戰隊，需要她這個教練跟隨。”

    “**，你還是不是我最好的兄弟了。”

    “當然是，我這不是有困難就找你了麼？”蘇凡道，“你幫我聯絡下上海最好的病患家政服務。”

    “哇，蘇凡你打算提前過養老生活了麼？”腰子驚歎，“連家政都找好了。”

    蘇凡皮笑肉不笑：“那是當然，我總不能像你一樣，這輩子就死在你自己手裏了。”

    “滾吧你。”腰子撇撇嘴，“我只有死在白菲菲手裏的。”

    旋即，兩人心照不宣，嘿嘿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