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徵回憶著與段馥在一起時的點滴，站起身來，面向視窗，背對著淺淺，自然是沒有注意到身後淺淺的情緒變化。

    “唉。說來話長。”蕭徵嘆了口氣，不知該從何說起，最後還是從段馥的身世說起，“其實她也是個可憐人。父母早亡，兄長夭折，又有天機閣閣主天煞孤星的批命，她身邊沒人願意接納她。後來因為醫術上有幾分天賦，拜入了回春閣，也就是我孃的門下，刻苦學醫，倒是有幾分成就。”

    “可惜，早年漂泊無依，心思又重，所以身子孱弱了些，雖說在回春谷中調理多年，有了起色，但到底是底子不好，而且她心思太重，心病難醫，連我娘也束手無策，只得慢慢拖著。”

    “我與她，也算是青梅竹馬的感情，雖說她大我六歲，但是自我娘進宮之後，我的生活起居，都是她來照顧的，一開始我當她如姐姐一般，敬重她。她天賦極高，一本醫術，三兩日便能背下來，不出半月就能融會貫通，她十歲入谷，十二歲便能單獨切脈診病，十四歲便能自如開藥方子，不光是我娘對她欣賞萬分，就連谷中的那些個老頑固，也對她讚不絕口，誇她極有天賦。”

    “在我十四歲時，她告訴我，她想嫁給我，想照顧我一輩子。從那時起，我便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對她的感情，這才發現，除了對姐姐的愛慕之情，竟有了男女之情。我那時年少，又自小離了孃親，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這份感情，只知道她對我好，我便要還她這份好。少年荒唐，她也不是那墨守成規的，我們二人之間發展的很快。”

    蕭徵說的很隱晦，但是淺淺一個現代來的靈魂，哪會聽不懂，大約是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吧，隨即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對自己這麼守規矩，是該誇他守規矩呢，還是說他對自己用情不深呢？

    蕭徵可不知道身後淺淺的情緒變化，只知道淺淺沉默聽著，自己便繼續往下說，“一開始我們悄悄來往，還不敢公開，可感情哪是藏得住的，十七歲那年，與我一道學醫習武的蘇行之便發現了我們二人之間的感情，便捅到了我外祖父面前。”

    “當時我外祖父便大怒，嚴厲苛責了我們二人，將她遣送出回春谷，責令她不得再踏入回春谷半分，然後又將我關了半個月禁閉，待我出來時，才知道她已經被遣送出了回春谷。”

    “當時年輕氣盛，甩了外祖父派來盯著我的暗衛，便出谷去尋了她。”蕭徵嘆氣，想到那時的瘋狂，覺得自己現下像個傻子一樣，“彼時我已經培養起了自己的勢力，很快便尋到了她，她也是個聰慧的，女扮男裝，在青城一家小醫館中坐館，我爲了她的安全，便將她安置在了我自己的宅院中，派了人看守，自那時起，我便在那宅院中住下，在青城中與她一道開了一家小醫館，二人一道坐館行醫，施藥救人，如此躲藏了三個月時間。”

    “可惜命運捉弄人，三個月後，外祖父的人便尋到了我，那些人一見面便是真刀真槍地打，完全不留一分餘地。我原以為是來殺段馥的，後來才發現，其實他們是衝着我來的。那一天打得很艱難，我的人死傷地差不多了，纔將那些人一網打盡，可惜最後有個暗衛還留了幾分力氣，朝我扔了一個帶劇毒的暗器，是段馥以身接了暗器，這才保了我性命。”

    “段馥臨死之前才告訴我，其實她一開始，是受了外祖父的指使，勾、引我離開回春谷，然後想在谷外將我殺死，可最後發現自己愛上了我，不忍下手，外祖父忍不住，這纔派了人來殺我。”蕭徵的聲音有幾分悲涼，被最親的人背叛，心中是何等的難過，“我也是自那時才明白，為何娘離開之前，要我培養起自己的勢力，也才知道，外祖父爲了蘇行之，竟能殺我而後快。更讓我傷心的是，段馥竟然也會背叛我，那幾年的心動，似真似假，實在難以分清。”

    “是你自己太蠢了吧，段馥一個弱女子，被回春谷趕出谷，還能安然無恙地活著，並且能被你這麼容易地找到，你就沒想過原因嗎？”淺淺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出言譏諷了一句。

    蕭徵聞言身子僵了僵，隨後轉身，看到淺淺略帶嘲諷的眼神，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的確是我太蠢了。”

    “更蠢的是，你竟將這麼噁心的女人的臉皮貼在我臉上！”淺淺也不管蕭徵與這人的感情了，想到這人做出過那般傷害蕭徵的事，蕭徵竟還願意看到她的臉，這是深情還是有自虐情結？

    “這個……說來是我的錯，我原準備了另一人的畫像的，可是靈鵲卻拿錯了，誤拿了段馥那張，等我知曉時，面具已經在你臉上了，我怕你起疑，當初便沒有說出來。”蕭徵有些暗恨自己粗心大意，可是現在已經晚了，只得低聲下氣地道歉，“是我的錯。那時候時間也緊迫，若是更改也沒法子再改了，好在段馥的事，谷中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了，江湖上也甚少有傳言，我便只能將錯就錯，讓你先頂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