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會兒會有人過來幫你取下臉上的東西。”兩個丫鬟中，有個叫茶顏的，將淺淺領到美人榻上躺下，然後輕聲說了一句。

    “好。”淺淺愣了愣神，卻沒有反抗，只點頭應了聲好，然後便在美人榻上躺好，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另一個叫芝顏的，卻是從一旁的櫃子中取出一個陶瓷罐子，然後往桌上的獸角銅香爐中添了兩勺子香，一邊添，一邊說著，“奴婢瞧著姑娘未睡好的樣子，不若為姑娘點一些安神香，如何？”雖是問句，動作卻是沒停過，等話說完，香已經被點燃，一縷若有似無的白煙從香爐中嫋嫋升起，一陣清淡怡人的香味便散發了出來。

    淺淺是常用安神香的，可這安神香的味道，與她慣用的根本不同，淺淺心中覺得有異，但仍是沒有開口，只默默忍下了此事。許是香的作用，沒多久，淺淺竟又沉沉睡去了。

    “睡著了？”出去喊人的茶顏領著人進門，看了一眼呼吸沉穩躺在美人榻上的淺淺，問了正在收拾香罐子的芝顏一句。

    芝顏頷首，道，“睡了。主子說，昨夜的香燃的不夠久，趁著現在再添點，我又加了兩勺，姐姐看夠不夠？”

    “差不多了，一會兒主子尋她還有事，也不好耽擱。”茶顏想到主子的吩咐，掂量了一番，覺得夠了。

    芝顏便將罐子收了起來，一邊收又一邊說道，“這麼金貴的香，主子竟這麼讓她用了，也太奢侈了些。”

    “你懂什麼？”茶顏皺了皺眉，低低呵斥了芝顏一句，“主子的事，輪不到你插嘴！”這香是離魂香，芝顏不知道，茶顏卻是知道的，她跟在主子身邊的時間，比芝顏多了幾年，所以有關主子的事，比芝顏懂得多。離魂香離魂，主子點這個香，多半是爲了那芳年早逝的阿江姑娘。

    那阿江姑娘她也見過，相貌平平，卻是一個活潑靈動的人，陪在主子身邊的時候，主子每天都是帶著笑的，不像現在的笑，永遠到不了眼底，當初若不是那件事，也不會這樣香消玉殞，眼前這姑娘身形與那阿江姑娘有些相似，容顏雖然容貌美豔，但聽說是易容的，想必主子是知道這姑娘真容的，怕是與阿江姑娘有些像吧，不然也不會讓她來做容器。

    “哦。”芝顏被茶顏訓了一句，癟了癟嘴，不過也沒多說什麼，主子的事，的確不是她們能夠打聽的，只管主子吩咐什麼，便做什麼纔是。

    “你趕緊做事，一會兒主子還有事要尋姑娘。”茶顏也不搭理芝顏，只吩咐方纔帶進來的人趕緊做事。

    那人也不惱，只放下了手中的箱子，坐在了美人榻旁，先淨手，然後一手扶到淺淺的臉頰旁，湊近臉細細端詳了一番。

    “怎麼樣？能不能行？”茶顏見著那人看了許久，有些不耐煩地問了一句。

    “嘖，果然是我師妹的手藝。”那人卻是答非所問，嘖了一聲。

    “我對你們的門派之事不感興趣，我家主子花了大價錢請你過來，不是讓你來看是誰的手藝的。”茶顏蹙眉，有些不樂意了，這人怎麼回事，收了錢不辦事，就在那兒浪費時間，遂皺著眉頭問了一句，“到底能不能行？不行就走。”

    “怎麼就不行了。”那人卻是挑了挑眉毛，有些輕佻地說道，“我可從不會說自己不行。”

    “你！”茶顏被那男人輕浮的眼神看得炸了毛，若不是怕吵醒躺在床上的淺淺，怕是一巴掌就要下去了。

    “你這人，說話注意些！”芝顏也看到了二人之間的動靜，連忙上前將茶顏攔在了身後，隔開了男人不懷好意的目光。

    那男人也不惱，只輕笑了一聲，然後開啟自己隨身的箱子，從裡頭掏出幾個瓶瓶罐罐來，然後對著芝顏說道，“勞煩取個熱帕子。”

    芝顏輕哼一聲，拿了熱帕子遞給了男人，男人接過熱帕子，先將帕子敷在了淺淺的臉上。睡夢中的淺淺被突然出現的帕子驚了一下，身子扭了一扭，不過到底沒醒過來，倒是把一旁的芝顏和茶顏嚇了一跳，看著淺淺沒有甦醒，心中才鬆了一口氣。

    男人察覺出了二人的緊張，抬眸瞥了一眼，並沒有說話，只等片刻之後，取下熱帕子，然後用幹帕子將淺淺臉上的水拭乾，再從那一堆瓶瓶罐罐中，依次掏出一些顏色香味不一的膏藥，按順序抹在了淺淺的臉上。

    待一刻鐘後，膏藥乾透，男人又換了一批膏藥，不過這一批膏藥的味道，卻不像方纔那般柔和了，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抹到淺淺臉上的時候，淺淺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好在那些藥不過停留了片刻，便被男人擦掉了。

    其後男人又為淺淺敷上了熱帕子，待帕子變涼之後，便從箱子裡掏出一根銅製的扁形挑子，往淺淺的臉邊沿輕輕畫了一圈，一層輕薄的人皮便翹了起來，男人用挑子輕輕一挑，完整的人皮面具便從淺淺臉上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