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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柿子專揀軟的捏(二)

    “大師手下留情!”

    旁人或許只聽過狂僧的名號,老和尚功力究竟如何只有老一輩的江湖人才知曉,但不忍小和尚方纔親眼見過無禪與柳無下二人過招,心知此二老皆絕世高手!柳無下還好,再怎麼着也不會對晚輩下手,可無禪老和尚行事說話與常人全然不同,此刻舉棒衝向那姓秦的少年,搞不好會把他打個經斷骨折!當即大喊一聲,便要衝上前勸阻。

    柳無下捻鬚微笑,伸手輕拉不忍僧袍領口,“小友不必擔心,這少年的師父與我等是故交,老禿驢自有分寸。”不忍剛上前幾步便被柳無下從身後拉住領口,力道之大竟讓自己動彈不得,彷彿被一座大山壓住。“咱們先一旁看著,若老和尚出手太重,柳前輩絕不會袖手旁觀!”古靈兒也上前拉住不忍,她心想:老和尚乃武林宿老,此刻被秦誅冒犯,自然要教訓一番,小和尚若不知好歹,冒然上前勸阻,搞不好會更加激怒老和尚,到時說不定兩個小輩都得被狠揍一頓!想完便轉頭望向柳無下開始說起好話來,“柳前輩一代高人,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遠勝潘安,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羞煞諸葛,武功空前絕後……”柳無下連忙擺手打斷她,搖頭笑道:“你這丫頭翻臉比翻書還快,無須拍馬屁。”

    古靈兒俏臉一紅,吐了吐舌頭笑道:“不是拍馬屁,我爹爹常說他最佩服的就是柳前輩!”

    柳無下捻鬚奇道:“你爹真這麼說?”古靈兒連連點頭,“當然!不信您問樂丫頭。”說完便轉身指向樂姈琋,“樂丫頭,你快過來。”

    “秦兄弟小心!”靳陽見無禪老和尚棍出入龍,招式奇快,罡風無所不至,力道之強堪比天和宮中那幾位絕世高人,秦誅使出生平所學仍難招架,多次險象環生差點喪命!不禁雙眉皺起,握緊手中雙錘,準備上前幫手。“靳大哥別急!無禪大師不會傷了秦誅。”靳陽右腳剛向前跨出一步便被人從旁拉住,轉頭一看,樂姈琋正對自己微笑搖頭,“樂妹妹你還笑得出來!秦兄弟雖冒犯無禪大師在先,但罪不至死!無禪大師出手狠辣,咱們不幫忙,難道讓秦兄弟被斃棍下?姓靳的雖武功不濟,卻非貪生怕死之徒!你不願出手就作壁上觀吧!”樂姈琋一翻白眼,啐道:“無禪大師乃南城宿老,武林中何等身份,怎會傷了晚輩!你傻頭傻腦的!也不看清楚再說,還敢兇我!”靳陽急忙擺手道:“沒有!我哪敢兇樂妹妹,我是怕秦兄弟被打死!”樂姈琋瞪起美目,拉著靳陽轉過身,指向雪地中鬥在一起的無禪與秦誅,“你仔細看看,無禪大師招招手下留情,只是教訓秦誅。”靳陽仔細觀察,無禪雖招式狠辣,棍法奇快,但每一招皆留有餘地,秦誅屢次招架不及,但棍到身前兩寸便即收回,顯然無禪意在教訓秦誅,並不想真傷了他,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如何?本姑娘是貪生怕死嗎,本姑娘是要作壁上觀嗎?”樂姈琋滿臉不悅,雙手交叉環在胸前,“嘿嘿,不敢,樂妹妹最講義氣!”靳陽見樂姈琋怒目圓瞪望著自己,心知方纔的話說重了,立即摸頭打著哈哈,隨即問道:“可咱們若不幫忙,豈不是損了我神宮威名!”樂姈琋轉頭望向秦誅,嘆道:“咱們三人聯手也打不過無禪大師!讓他吃點虧也好!這等脾氣,日後必會壞了大事。”說完聽古靈兒在叫自己,便轉身走向柳無下三人。

    “古丫頭說得不錯,宮主與家父常常提起柳前輩,二老皆對柳前輩十分佩服!”樂姈琋輕步上前對柳無下拱手鞠躬,隨即便瞪眼望向古靈兒。

    “樂…丫頭,你。”古靈兒被樂姈琋一對美目瞪得害怕,忍不住往後退出一步,右手緊緊拉住不忍小和尚衣角。樂姈琋猛然抬起手來作出一副要扇她耳光的樣子,大喝道:“你什麼你!都是你這丫頭惹的禍!再敢多說,看我不打死你!”古靈兒被樂姈琋喝得一驚,立即跳將起來,伸手指向她,大怒道:“樂丫頭,你欺人太甚!我是宮主的女兒,你敢打我!”樂姈琋笑道:“我打你,宮主定說‘打得好’!”說完便要抬手扇來,嚇得古靈兒即刻往不忍身後躲去。小和尚見狀立即擋在古靈兒身前,說道:“樂施主且慢!你與古施主屬同門,相煎何太急!”樂姈琋收手笑道:“我就是嚇唬嚇唬她,誰要真打她。”說完仔細打量不忍,“你就是寂空大師的弟子,不忍小師傅?”小和尚雙手合十,點頭道:“小僧正是不忍,天和宮將小僧師父與了塵大師擄到了何處,還請樂施主名言!”

    樂姈琋笑道:“小師傅哪裏聽來的訊息?我神宮自俠客驛棧後,便一直在處理西域武林的事,宮中高手皆未去往中原,如何又抓了寂空大師和了塵大師!”古靈兒從不忍身後伸出腦袋,“樂丫頭說得不錯,我爹爹和幾位叔伯前些日子都在西域,沒去中原,他們不到場,誰也抓不住你師父!”樂姈琋見古靈兒插嘴,有意逗她,便抬手喝道:“找打是不是!誰要你多嘴!”古靈兒氣得俏臉漲紅,心想:在小和尚面前,你這丫頭三番五次不給本小姐面子,當真可惡至極!可奈何自己又打不過樂姈琋,只得嘟嘴喝道:“靳大哥!樂丫頭要打我,你管不管!”靳陽走上前來正要說話,卻聽樂姈琋笑道:“古丫頭你找錯人了,從來都是我管他,他哪裏敢管我!”靳陽立即咳嗽幾聲,“咳咳,誰管誰不要緊,關鍵是大小姐你離宮多日,宮主與夫人甚是想念,所以命我等將你尋回,宮主交代過‘此番出宮,我等一切聽憑樂妹妹做主’,呃…”靳陽話剛說到此處,古靈兒便打斷道:“靳大哥你真沒出息!自己媳婦都管不了!”

    “哈哈,古千秋和樂明歌兩個老鬼那世修來的福氣,都有這等討人喜歡、聰明可愛的女兒,哎,貧道……”柳無下望著兩個女娃子打鬧,心中很是喜歡,想起一些往事,不禁嘆了口氣。樂姈琋瞧出柳無下似有心事,急忙拱手岔開話題,“前輩怎知家父是樂明歌?”柳無下捻鬚笑道:“丫頭,你這眼、鼻、嘴都與你父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想猜不出都難。”

    眾人在旁談話,不忍小和尚卻一句也聽不進去,心想:不是天和宮抓了師父和了塵大師!那是誰!“貧道與古千秋相識數十載,以貧道的瞭解,古千秋為人正直,從不屑於陰謀詭計,生平未做過一件苟且之事。再者,古千秋年少時,你師父寂空曾對他有恩,北宮群雄皆以他馬首是瞻,你師父不會是天和宮抓的!”柳無下伸手拍上小和尚左肩,“是誰告訴你,天和宮抓了寂空和了塵?”不忍猛然一驚,心想:莫非是!不可能!葉施主與我同生共死,彼此相知,怎會騙我!我若懷疑葉施主,豈不是豬狗不如!想完便轉頭望向柳無下,正要說話,只聽無禪大喝一聲,“好小子!內力不壞,年紀輕輕竟練成了“龍牙拳”!無怪你如此囂張!”

    眾人紛紛回頭,只見無禪身在半空,手中龍頭黑棍直劈秦誅頭頂。秦誅不躲不閃,雙拳上舉硬生生接住無禪此招,腳下雪地“嘭”一聲炸起數尺高雪花,只覺力道雄厚猶如山倒,雙腳不禁一軟險些跪到地上,心想:這老和尚好高的內力!本公子若是跪下去,師尊顏面何在!想完大喝一聲,丹田之氣盡出,雙膝彎到一半竟又站直了起來,隨即兩臂龍吟之聲大作,雙拳捲起數道狂飆穩穩繞住龍頭黑棍,“噼裡啪啦”一陣破空聲響起,無禪手中黑棍被秦誅拳風震得左右顫抖,右手竟微有痠麻之感,“好!希克衣武功不行,到是會教徒弟!”無禪性情隨性,不拘小節,縱橫天下,常與小輩過招飲酒,其中能讓自己手感痠麻的僅有秦誅一人,不禁對他另眼相看,可一想到此子目中無人,生性狠辣,當即問道:“小子,你師父只教你武功,沒教你做人?”秦誅冷笑一聲,“教了!本公子不想學!”說完雙拳向前,身子猛然向後弓起,“嗖”一聲,竟後退出丈許遠!速度之快,在場之人除了無禪與柳無下,眾人皆未看清,只覺秦誅好像瞬間分出數道人影!無禪大笑一聲,身形一閃轉眼便來到秦誅身前,右手龍頭黑棍再次打向他右肩,秦誅不慌不忙再次變換身法,又向左邊閃去,無禪緊隨其後,黏住他不放,手中黑棍上下左右襲來,一時罩住秦誅前後左右去路,秦誅見去路被封猛然騰起,身子側倒旋轉,猶如蛇一般盤上無禪腰間,順勢游到他身後,無禪右手黑棍舉過頭頂,猛然向背後打來,秦誅雙腳向後牽動全身,又閃出數尺。剎那間,雪地中二人身影飄忽不定,忽快忽慢,你追我堵。

    “龍遁身法!好小子,想不到希克衣竟能教出這樣的徒弟!”柳無下在一旁瞧得讚賞,“秦施主好功夫!小僧真是自嘆不如!”不忍望著秦誅竟能在無禪手下走過十餘招,不禁心中歎服。古靈兒一旁看著,對小和尚悄悄說道:“秦不二武功不錯,就是不會說話,老和尚揍他一頓,也好叫他日後收斂些!”不忍雖對此話深表贊同,但也擔心秦誅被無禪打傷,“秦施主的確戾氣太重,可…”話到一半便聽秦誅大喊,“啊!”

    只見無禪側身閃到秦誅右面,龍頭黑棍自上而下蜿蜒遊走,如一條黑龍盤在他手臂,繞過秦誅右拳直襲他腰間!秦誅識得厲害,左腳穩住身子,右腳向前輕點雪地向左後方倒去。無禪彷彿猜到秦誅應對招式,猛然收回龍頭黑棍,右腳向前大步一跨,左腳緊隨其後向右後方劃出,瞬間已到他身後,隨即右手大拇指直點向他右後肩“天宗穴”!秦誅左腳點地穩住身子,雙拳變掌推向兩邊,頓時衣發齊飛,運足內力以護體功法罩住周身,面板竟瞬間變為青色。“玄鱗功!擋得住大金剛指嗎!”無禪大笑一聲,右手拇指以穿石破鋼之力點上秦誅右後肩天宗穴,頓時一道微弱藍光在秦誅後背亮起!秦誅只覺頭暈眼花,渾身痠麻,但五臟六腑並無異樣,不禁心想:老和尚內力如此高深,竟破了我的玄鱗功!按理說這一指至少要讓本公子五內翻騰、身受重傷!為何這般不痛不癢?正想著忽覺周身癱軟,雙腳無力,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老禿驢果然還有些宗師風範,這一招正是大金剛指中的拇指訣‘力壓群魔’,不過壓而不傷,只定其身,能將霸道的大金剛指使得如此收放自如,算你厲害!”柳無下瞧得拍手叫好。

    樂姈琋與靳陽、古靈兒三人見狀急忙跑上前,仔細打量秦誅一番,見他呼吸均勻面色紅潤,這才放下心來。樂姈琋瞪眼喝道:“秦誅!還不快謝過無禪大師手下留情,否則這一指定叫你斃命當場!”秦誅面無表情,兩眉緊皺,癱坐在地上,全身使不出半點力氣,古靈兒見他閉口不言,冷眼望向無禪,急忙伸手輕拍他右肩,低聲勸道:“秦不二,趕緊認慫!沒什麼丟臉的,咱們是晚輩,自然打不過那老和尚!”秦誅望著古靈兒俏臉,心想:本公子縱橫西域,橫掃南北!自詡除了神宮宿老,天下皆無敵手!想不到今日竟在小姐面前被這老和尚制住,丟了如此大臉!隨即大喝道:“本公子技不如人,死便死了!誰要這老和尚手下留情!”

    樂姈琋一聽此話,立即伸手戳上秦誅額頭,“你!…”靳陽在一旁急忙拉住,“秦兄弟就是這脾氣!”樂姈琋見秦誅死不認慫,只得無奈搖頭,回聲對無禪拱手笑道:“還請大師高抬貴手,解了我這兄弟的穴,小女子回去定當重重責罰他!”說到此處,轉頭望向古靈兒,繼續道:“二位前輩在此賞雪,古丫頭能陪同,那是她的福氣!稍後待宮主與家父,還有希尊者趕到,我等再來接古丫頭!”

    “女娃娃,你是拿那三個老鬼來嚇唬和尚嗎?”無禪輕捻白鬚,淡然一笑。樂姈琋深鞠一躬,笑道:“晚輩不敢!我神宮今日在長白山正好有盛會,二位前輩不妨到峰頂坐坐,喝杯熱酒會會老友,豈不美哉!”

    柳無下笑道:“貧道倒是忘了,今日正是天和宮十年一次的‘萬仙大會’!”無禪坐到雪地上,將龍頭黑棍棍巔擰開,仰頭一飲,棍中裝的竟是酒水!一口飲罷,將黑棍遞給柳無下,“棍棒底下出孝子,玉不琢不成器!和尚替希老鬼教訓教訓他的弟子!女娃娃們先退下吧,等那幾個老鬼來了,再放這小子不遲!”

    “無禪兄一代高人,何必與晚輩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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