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山海關之夜(一)
三人朝雍華所指方向看去,客棧外走來的人正是北唐煜。只見北唐煜此時已換上一身素色錦衣,腰間佩著一枚碧色古玉,看樣式十分昂貴,右手拿著一柄摺扇,面無表情走到桌前,“啪”摺扇一開對小和尚冷冷道:“小師傅行裝可收拾好了?”
不忍見北唐煜換了身衣服,脫下烏沙翹帽長髪扎發,看上去十分文雅差點沒認出來,但那一臉好像自己欠他很多錢的表情卻是再熟悉不過,隨即點頭道:“這就收拾。”
葉雲季音問道:“北唐大人,雍華姑娘要與我們同行?”
北唐煜點頭道:“正是!在下答應護送雍華姑娘到建州,不會耽誤小師傅的事。”
葉雲季音皺眉道:“北唐大人!此事你可請示過彭大人?擅作主張不妥吧。”
北唐煜冷冷道:“不勞葉姑娘操心!”
不忍站起身來,笑道:“既然北唐大人都如此說,那小僧先去收拾東西了,葉施主、顧施主也快去收拾東西吧。”說完便獨自跑上樓去。
顧大錦看著葉雲季音無奈搖頭,隨後也跟了上去。
二人上樓後,雍華便見葉雲季音看著自己凝眉不語,隨即走到身旁,在自己耳邊低聲道:“姐姐好手段呀!居然把錦衣衛千戶製得服服帖帖的,你死活要跟著我們,到底有何目的?”
雍華轉過頭看向葉雲季音,雙手托腮微微一笑,小聲道:“姐姐沒有惡意,咱們各走各的!”
葉雲季音冷笑道:“妹妹醜話說在前頭!流雲功固然厲害非常,可若是姐姐想打小和尚的主意,妹妹我也不是吃素的!”
雍華笑道:“此話言重了!妹妹有鏡照功護體,何懼之有。不忍小師傅對我有恩,我又怎會害他,妹妹只管安心,姐姐擔保一路相安無事!”
葉雲季音杏目一轉,點頭道:“最好如此!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說完便轉身向着樓上走去。
雍華見三人都上樓後,便對北唐煜施禮道:“多謝北唐大人肯護送小女子,昨晚拒婚的事還望大人海涵!”
北唐煜冷冷道:“不必如此,昨晚錯在我,是我有失君子之風!”
雍華擔心道:“方纔聽那位葉姑娘的話,似乎此次北唐大人是奉了彭大人之命前往建州,如此的話,護送小女子會不會不方便!”
北唐煜搖頭道:“不礙事!”
二人就這樣靜坐在“神仙居”一樓,默默看著對方不說話,雍華此時嫣然一笑,北唐煜只覺這笑容就算看上一輩子也不會膩。大約一炷香過後,二人便見不忍、葉雲季音、顧大錦三人走了下來。
店小二此時走上前,問道:“怎麼着,三位這是要走嗎?”
不忍雙手合十,說道:“小僧有要事在身,這便要離開了,兩日來多謝小二哥施主關照。”
店小二笑道:“哪有!這都是小的該做的,只盼小師傅一路平安,日後有空再來順天府坐坐。”
不忍點頭道:“多謝小二哥,小二哥是好人,佛祖會保佑你的。”
店小二拱手道:“多謝小師傅吉言。”
北唐煜此時走上前來,向店小二扔過去五十兩銀子,冷冷道:“三位的飯錢、店錢,還有你的賞錢。”
店小二接過後,立馬點頭哈腰道:“多謝千戶大人!”
北唐煜向着門外一擺手,說道:“小師傅請!”
不忍急忙施禮笑道:“大人請!”說完五人便一起走出了客棧。
店小二拿著銀子追出門外,喊道:“小師傅!以後有空記得再來啊!”
此時掌櫃走出門外,一拍店小二的腦袋,笑道:“賺了不少賞錢吧!”
店小二笑道:“那是,這小師傅為人確實不錯,對我店小二都這般客氣,小的伺候過不少人,還是頭次有客人對小的如此客氣!”說著說著店小二便轉身,看著小和尚離去的背影,眼中十分的不捨。
掌櫃一拍店小二的肩,笑道:“走吧,該幹嘛幹嘛去。”
山海關古稱榆關,也喚作渝關,又名臨閭關,位於永平府東北十五里。洪武十四年,中山王徐達奉命修永平、界嶺等關,在此地建立山海關,因其北倚燕山,南連渤海,故得名山海關。
山海關的城池周長約四公里,是一座小城,整個城池與大明長城相連,以城為關,城高五十一尺,厚二十五尺。全城有四座主要城門,並有多種歷朝歷代傳下的防禦建築,是一座防禦體系比較完整的城關,有“天下第一關”之稱。其中以威武雄壯的箭樓為主體,輔以靖邊樓、臨閭樓、牧營樓、威遠堂、甕城,東羅城。
小和尚等人趕了兩天半的路程,終於來到了山海關腳下。此時天色已暗,山海關的城門也已經關閉,眼看今日想要出關是不可能了,於是五人商議,決定先到城中客棧留宿一晚。
此時夜色已至,小和尚等人走在城中找尋客店,只見街道兩邊坐了好些人,個個衣衫破爛,模樣十分可憐,看來是無家可歸。
不忍瞧在眼中不禁疑惑道:“怎會有這麼多無家可歸的人?現在不是太平盛世嗎!”
葉雲季音說道:“山海關以內自然是太平盛世,可山海關以外,遼東建州之處卻有不少人流離失所!”
不忍奇道:“這是為何?莫非蒙古人又捲土重來了。”
葉雲季音搖頭道:“此等禍事來自海外!”
不忍聽完甚是不解,於是急忙繼續問道:“海外?”
顧大錦嘆道:“小師傅你久在深山自然不知道,這些人都是那夥狗日的倭寇害的!”
不忍問道:“倭寇?莫非是古書中所寫的東瀛人。”
此時一直不說話的北唐煜冷冷道:“小師傅說得對,那些倭寇正是來自東瀛,他們不斷騷擾建州等地,不少百姓受苦不輕,不過好在我大明遼東總兵劉榮大人治理遼東有方,所以這些倭寇也未能掀起什麼大亂來!”
不忍驚道:“這麼多人無家可歸,還不是大亂?”
北唐煜說道:“在建州等地確實危害也不小,不過早晚也有收拾乾淨的時候!”
雍華看著地上的人心中甚是難過,問道:“難道朝廷沒有救濟這些人嗎?”
北唐煜點頭道:“自然有!不過凡事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有些人可能接濟不過來吧。”
雍華搖頭道:“一句接濟不過來,便可不管了嗎!”
北唐煜冷冷道:“這些不是我錦衣衛能管的!”
不忍環顧四周,只見前方正有一處客棧,客棧門外兩三位老人正向店小二祈求著,店小二不但不施以援手,還連罵帶打,全然不管幾位風燭殘年的老人是否受得住。
不忍瞧得心頭一氣,頓時腳下生風衝了過去,一把扣住店小二手腕,說道:“這位施主,何必如此對待幾位風燭殘年的老人!”
店小二見一個小和尚衝出來多管閒事,於是怒罵道:“哪來的小禿驢,敢管爺爺的事,你知道這店是誰開的嗎!”
不忍搖頭道:“小僧不知道,不過不管是誰開的,都不該這樣對待幾位老人,都是大明的百姓,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冷漠無情!”
店小二喝道:“少管閒事!他們來這裏要飯,我們還怎麼做生意!小禿驢滾開。”說完便抬腿向小和尚踢來,只見小和尚側身一閃,店小二頓時踢了個空。
此時葉雲季音等人也跟了上來,只見小和尚與店小二正在爭論,北唐煜快步上前對店小二說道:“不得無禮!給幾位老人一點吃的,我會給錢。”
店小二被小和尚抓得手腕生疼,於是不悅道:“有錢又怎樣!我不高興給呢,又當如何?”
北唐煜將懷中腰牌拿出,說道:“現在可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