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似有眉目(一)
錦衣衛指揮所,位於順天府紫禁城端門外正左方,前身為洪武帝朱元璋設立的“拱衛司”,雖洪武二十年時被廢除,但永樂帝朱棣繼位後為專征、監軍、分鎮、刺臣民及武林隱事再度恢復了錦衣衛,與東緝事廠合稱“廠衛”,盛世之下,為永樂帝發展和強化專制一統立下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功勞。
日上三竿,已過辰時。神仙居中一場鬧劇後,眾人在薛剛陪同下來到錦衣衛指揮所。
小和尚只見前方一座府衙外站著八名錦衣衛,個個虎背熊腰,表情嚴肅,雙眼中透著剛毅勇猛,腰間鋼刀讓人望而生畏。再一看,十多尺的大門上掛著一方金色牌匾,其上是漢隸所書“大明錦衣衛”五個大字,兩邊則是一副對聯,上聯“身經百戰誓守錦繡江山”,下聯“忠肝義膽永保聖上萬安”,筆走龍蛇犀利剛猛,收尾筆鋒果斷非常,橫豎筆畫毫不拖泥帶水,字字透著書寫之人的豪情壯志,似乎並非出自文人墨客之手,更像一位身經百戰的將軍所寫。
不忍仔細看完牌匾上的字和兩邊對聯後,不禁讚道:“好字!請問是哪位前輩高人所寫?”
薛剛笑道:“這牌匾上的字和兩邊對聯,都出自我錦衣衛指揮使大人彭飛虎之手!”
不忍聽完點頭笑道:“原來是彭大人所寫,果然氣勢不凡!”
顧大錦在一旁輕聲笑道:“還有一副對聯忘寫了吧!冤魂白骨可助錦衣衛官運亨通,溜鬚拍馬可讓皇帝老兒開懷大笑!”剛一說完,葉雲季音便回身瞪眼看著自己,低聲怒道:“不要命了!胡說什麼。”
顧大錦經葉雲季音這麼一說,才意識到自己險些闖禍,回頭一看,只見薛剛正微笑著為小和尚介紹四周建築,也不知他是聽見了,還是假裝沒聽見。
大門外的錦衣衛見薛剛與小和尚等人來了,連忙拱手喊道:“參見副指揮使薛大人!恭迎少林寺不忍大師!”
顧大錦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弄得心頭一緊,不禁想道:“他奶奶的!不愧是錦衣衛,嗓門都他孃的如此大。”
薛剛抬手笑道:“諸位兄弟免禮!速去稟報彭大人,就說薛某不辱使命,已將不忍小師傅請來了!”門口一名錦衣衛雙手抱拳道:“屬下這就去!”說完便轉身跑進府衙。
薛剛迎手說道:“三位裡面請。”說完便見大門口的錦衣衛紛紛站到兩邊。
三人隨著薛剛走入府衙,只見院內四周牆上掛滿了兵器,有刀、劍、錘、戟、戈、長槍、鏈棍、盾,還有許多不曾見過的暗器,可說是包羅萬象應有盡有。
小和尚東張西望的看著,嘴上連連稱奇道:“小僧本以為少林寺的兵器最多,沒想到錦衣衛施主們這裏的兵器更多,小僧真是大開眼界!”
薛剛笑道:“錦衣衛怎敢與少林寺相提並論,少林寺十八般兵器樣樣精絕,武林中誰人不服!”
葉雲季音說道:“薛大人不必謙虛,江湖傳聞只要是兵器就沒有錦衣衛不會使的,看來此言非虛!不知一會小女子可能有幸一睹?”
薛剛擺手道:“葉姑娘說笑了,我錦衣衛向來只擅使刀,那些話不過是江湖朋友抬舉!”
三人說說笑笑向裡走,只聽旁邊許多小房間裡不斷傳出“嗖嗖嗖”的聲音。抬眼看去,只見每個房間的頂上都有一根手臂粗細的竹管,這些竹管聯通各個房間,聽聲音似乎管內有什麼東西在快遞傳送。
不忍好奇問道:“薛大人,這些竹管是做什麼用的?”
葉雲季音提醒道:“小和尚,你是不是問得太多了,別讓薛大人難做,少說兩句!”
顧大錦也笑道:“是呀,小師傅你別問這問那的,這兒可不比尋常地方。”
薛剛說道:“二位言重了,不是什麼秘密!”說完便抬手指向身旁屋頂上的竹管,繼續道:“這些竹管,每一根皆與錦衣衛指揮所每間房屋相連,所有的竹管最後都會彙集到前方的大廳,也就是彭大人處理事務的書房,在書房中還有一根竹管直通皇上的御書房。”說完便抬起右手對準頭頂一根竹管。
只見薛剛右手五指向內一收,同時運轉丹田內力,便聽“嗖”的一聲從頭頂竹管中吸來一卷密函,隨即當著三人面拆開密函,說道:“這些密函都是我大明朝每日各地知府衙門各級官員的日常行事記錄,每一封密函都經指揮使大人親自過目,再重新簡寫裝訂,最後透過竹管直接送入御書房呈予皇上審閱!”說完便要將密函遞給不忍觀看。
葉雲季音見一把拉住小和尚,不悅道:“薛大人!這些可都是機密,你就這麼輕易的拿給小和尚看?若是彭大人與皇上知道了,小和尚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薛剛從葉雲季音眼中看出些許懷疑,深知此女歷來多疑心思縝密,於是笑道:“葉姑娘言重了,這些只是普通密函,再說我錦衣衛乾的都是皇上欽點的差事,光明正大仰不愧天,有何不能看!”
顧大錦在一旁聽得皮笑肉不笑,心想道:“錦衣衛光明正大,簡直是笑話!”
不忍接過薛剛手中密函,回身一看葉雲季音並未再行阻攔,於是滿心好奇開始翻看,只見密函上寫著“荊州知府穆文光,永樂四年五月初五上任,為官清廉愛民如子,荊州府內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百姓口耳相傳有穆在此可享繁榮安樂。穆文光年俸祿白銀一千三百兩,養家餬口年開銷九百兩,年剩餘四百兩,有田地十畝乃家中祖產.....。”
不忍看完便將密函遞給薛剛,微笑道:“穆大人真是位好官,可錦衣衛施主們如此做,豈不是在刺探他人隱私嗎。”
薛剛接過密函,笑道:“小師傅此言差矣!天下之大莫非皇土,率土之濱莫非皇臣,大明朝都是當今聖上的,各級官員也是在拿朝廷俸祿為皇上分憂辦事,可山高皇帝遠,自古以來各朝亡國皆因貪腐而始,所以太祖皇帝才設立了錦衣衛,為的便是及時查究貪官汙吏,保社稷永固!小師傅覺得薛某所言可對?”
不忍搖頭嚴肅道:“在小僧看來不對!”
薛剛一驚,問道:“有何不對?”
不忍正要回答時,葉雲季音急忙打斷道:“此事以後再討論,若是讓彭大人久等了可不好!”
薛剛本就是個一點即通之人,於是笑道:“葉姑娘說得是!”講完便將手中密函往頭頂竹管子一扔,只見密函不偏不倚正好落入竹管內。
薛剛回身一指正前方,說道:“不忍小師傅,咱們速速過去吧,彭大人正在書房中等候。”說完便領著三人繼續往前走。
小和尚等人隨著薛剛來到書房外,正要進門時便聽房內傳來蒼勁有力的聲音,“薛兄弟!可是不忍小師傅到了?”
薛剛拱手笑道:“回稟彭大人,正是不忍小師傅!”
眾人聽到書房內傳來的聲音便覺心中一暖,有如春風拂面般使人內息平靜,頓時周身內力運轉有序,五臟六腑如同溪水流過盡是冰涼清爽之感。
不忍驚道:“這是....浴清風!”
書房中人聽到小和尚的話,立即笑道:“哈哈,不愧是寂空的弟子,果然有見識,小師傅快快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