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廠衛相爭(二)
眾人往門外一看,只見八名錦衣衛走入客棧中,當先哪位說話的正是薛剛。
六名番子微微一笑,嬌聲道:“誒喲!我說誰這麼大的膽子,不知死活,敢說我東廠的壞話,原來這不知死活的便是薛大人!”
薛剛身旁一名錦衣衛大喝道:“閉上你的鳥嘴!竟敢冒犯薛大人,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話一說完便要齊齊拔刀,對面六名番子也冷“哼”一聲準備接招,眼看鬥毆便要一觸即發。
小和尚急忙說道:“各位施主且慢動手!有話好說。”
只見雙方的人已是劍拔弩張,根本沒把小和尚的話聽進去,一旁的顧大錦笑道:“小師傅你何必管,這錦衣衛打東廠也好,東廠打錦衣衛也好,都是狗打狗,活該!全不是好東西,咱們全當看熱鬧。”
不忍說道:“顧施主此言差矣!打死打傷終歸不好。”正想著要如何阻止,回頭一看葉雲季音居然全然不管,安定自若的吃著東西,彷彿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般。
只見薛剛身形一閃,轉瞬便來到雙方人馬中間,隨即雙袖一揮,頓時一股強大內力便將雙人馬逼退數步。只聽薛剛對身旁錦衣喝道:“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此話一出錦衣衛們紛紛低頭,一旁的六名東廠番子冷笑道:“不知錦衣衛到此所為何事?”
薛剛笑道:“薛某昨日約了不忍小師傅去我錦衣衛指揮所做客,彭大人得知後十分高興,所以命薛某清早便來接不忍小師傅。”說到此處便走到六名東廠番子身前,沉聲道:“可誰知竟有人趕在了薛某前面,想要與我錦衣衛作對!”
神仙居外的路人們先是聽見一陣聲響,隨後便見六名東廠番子從客棧內飛了出來,此時個個半蹲在地,臉色蒼白上氣不接下氣。
只聽神仙居內傳來一個霸道的聲音,“各位走好,薛某就不送了”!
六名番子慢慢站起身來,衝着客棧內喊道:“薛大人好手段!”講完後六人便腳下生風消失在街尾。
薛剛轟走東廠番子後,便對不忍拱手道:“彭大人命薛某前來恭請小師傅前去錦衣衛指揮所一敘。”
不忍摸著腦袋笑道:“有勞薛大人了,小僧真是不好意思!”
薛剛看了一眼桌子旁的葉雲季音與顧大錦,笑道:“二位不知能否賞臉,一起到錦衣衛指揮所坐坐?”
顧大錦笑道:“薛大人客氣了,既然你們請了,俺哪有不去的道理,不過先說好了可得管吃管喝。”
薛剛點頭道:“自當好生招待!”
葉雲季音站起身來笑道:“恭敬不如從命!薛大人帶路吧。”
三人正準備隨著薛剛等人動身前往錦衣衛指揮所時,只聽客棧外傳來一聲大喝,“且慢”!隨後便是一隊東廠番子走了進來,當先一位身穿華麗長袍,頭戴黑色鑲玉巧士冠,一張白玉俏臉像女子更多過像男子。
不忍仔細打量著此人,感覺甚是眼熟,回想道:“這不是木大人嗎!”此人正是昔日蘇州府“俠客驛棧”中小和尚曾經見過的東廠大檔頭,妙手飛絲木蘭青。
只見木蘭青滿臉憤怒走上前來,對薛剛冷笑道:“薛大人最近是否閒得沒事,幹起欺負晚輩的事了!”
薛剛笑道:“木大人何出此言!”
木蘭青怒道:“薛大人還裝糊塗!咱家問你,我東廠的人前來客棧接不忍小師傅,你為何出手阻攔?”
薛剛冷笑道:“這話薛某就不明白了!明明是我錦衣衛先約好了不忍小師傅,可東廠偏要橫插一腳,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說到此處便看了一眼木蘭青身後的幾名番子,繼續道:“至於這幾位嘛,說話做事有些不懂事,所以薛某便好心指教幾招!”
木蘭青瞪眼冷笑道:“指教!那薛大人可否也指教一下咱家呢?”
薛剛說道:“木大人若是有此雅興,薛某自當奉陪!”
小和尚見二人雙手運氣,眼看就要動手,於是急忙說道:“許久不見,木施主容顏更顯年輕,真是可喜可賀!”
葉雲季音聽到小和尚的話,心中笑道:“傻和尚什麼時候學會說好話了。”
木蘭青聽不忍說自己容貌更顯年輕,於是滿心歡喜掩嘴一笑,對不忍說道:“多謝小師傅掛懷,咱家好著呢!督主已在東廠等候多時,請小師傅屈尊前去一會吧。”
不忍正要說話,只聽薛剛喝道:“木大人的耳朵是不好使了嗎,還是把薛某的話當做耳邊風呢?”
木蘭青冷冷道:“咱家今日有督主之命在身,薛大人若是知趣便站到一邊,咱家便不與你計較!”
薛剛笑道:“可薛某天生就是不知趣,木大人又當如何?”
周圍用飯的人紛紛看向薛剛等人,不禁議論起來,“這小和尚是何來頭?居然能讓錦衣衛和東廠如此相爭”!
“不管什麼來頭都不幹咱們的事,小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錦衣衛和東廠可不是好惹的”。
“兄臺所言極是”!於是周圍的人便低下頭來,各自吃著飯不再多看多說。
木蘭青右手翹起蘭花指掩嘴一聲冷笑,說道:“看來薛大人是不給咱家面子了!”
薛剛目光如劍,沉聲道:“木大人不是也不給面子嗎!”
只見木蘭青周身衣發飄起,身旁的東廠番子們急忙向後退開。薛剛此時淡定自若的看著木蘭青,一臉微笑波瀾不驚。
小和尚眼看二人便要一觸即發,正準備勸阻,忽感被人拉住,回頭一看正是葉雲季音。只聽葉雲季音對自己低聲道:“先別管,打不出亂子來的,這二人是出了名的見面就打,你勸也沒用。”
不忍說道:“可是...。”
葉雲季音笑道:“沒事!”
顧大錦也說道:“這二人打完就沒事了,若是憋著不打反而別人要遭殃!”
不忍只好點點頭,與二人靜觀其變。
木蘭青兩掌運功,猛然向薛剛打來,只見薛剛腳下一沉“嘭”的一聲,地板立時凹下去一塊,雙手握拳迎上木蘭青雙掌。二人雙掌對上雙拳,頓時一股氣流向四周衝來,旁邊吃飯的客人嚇得急忙站起身,桌椅板凳隨著氣流搖擺不定。
掌櫃眼見如此,深怕自己的那些傢俱花瓶被二人打碎,可又不敢多言,於是只得唉聲嘆氣,旁邊的店小二勸道:“掌櫃稍安勿躁,薛大人向來打壞東西都會賠銀子的!”
掌櫃疑惑道:“此話當真?”
店小二點頭道:“那是當然,就這一點,小的就覺著錦衣衛比東廠好伺候。”
掌櫃點點頭,說道:“也罷!你把樓下的客人先請到樓上去坐會。”店小二連忙點頭轉身去招呼那些客人上樓。
神仙居一樓,東廠大檔頭與錦衣衛副指揮使大打出手,按理說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熱鬧,可卻沒人敢去瞧,只有東廠和錦衣衛的人和不忍、葉雲季音、顧大錦三人站在一旁看著,木蘭青與薛剛招招不留情面,二人你來我往內力震得整個客棧風聲不做,東廠和錦衣衛其餘人等則是互相冷嘲熱諷,出言謾罵。
小和尚看著眼前的情景,點頭道:“看來東廠的施主們和錦衣衛的施主們,關係真的很差!比在俠客驛棧時還要差。”
顧大錦笑道:“都是皇帝老兒身邊的紅人,自然如此!”
不忍奇道:“皇上不會察覺到嗎?也不管管。”
顧大錦笑道:“小師傅你有所不知,別看這些人整天鬧來鬧去的,可他們的頭頭卻是如同至交一般,見面樂呵著呢!”
不忍笑道:“還能這樣!如此說東廠督公與錦衣衛指揮使是好朋友了?”
顧大錦說道:“那到不是,那兩個老傢伙見面都是笑裏藏刀,各懷鬼胎,只不過二人常常在皇帝老兒身邊,所以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才行,至於兩個老傢伙的手下嘛,都是互相尋晦氣,爭寵邀功!”
不忍嘆道:“如此豈不是很累!”
顧大錦笑道:“小師傅心地單純,這些事你是不會明白的。”
葉雲季音笑道:“像這些陰險狡詐之術,小和尚你不明白是好事!”不忍點頭笑著,滿臉贊同。
木蘭青與薛剛二人來來回回十餘招後,仍然不見高下,正在此時客棧外同時跑進一名錦衣衛和一名東廠番子,只見兩人手上各拿一面金色令牌,兩塊令牌上分別刻有“提領東緝事廠和錦衣衛指揮使”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