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鎖屍釘
李潛水沒有為難我們,而是抱著養魂瓶進屋了。
堂弟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面對這樣一個高手,我們只能先回家,之後的事再從長計議。
在回去的路上,堂弟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因為不懂陰陽術,我只能用陰陽眼嘗試著查出真兇,可走到現在出現了這麼強大的一個對手,單靠陰陽眼已經沒有辦法了。
我們回到家裏的時候林苗已經睡著了,堂弟進屋看了看她,又出來和我坐在門洞裡聊起天來。這一夜我們誰也睡不著了,一人叼了一根菸,想著心事。
堂弟問我,那個暗中人真的是李潛水嗎?
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的嫌疑的確很大。
堂弟噌的一下站起來,說,如果真的是他,我就去告訴村長,把他趕出村子。
我趕緊攔住堂弟,勸他不要衝動,養魂瓶被李潛水拿去了,現在我們沒有一點證據,他若是抵賴,我們不但拿他沒辦法,搞不好還得弄個誣陷的罪名。
堂弟十分氣憤,問我那該怎麼辦?我仔細想了一下,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一件一件的在心裏過了一遍,從我接到堂弟的電話開始,到李子林裡遇見鼻涕猴兒,再到老爺子的事,統統分析了一下。
老爺子已經下葬,可他身上的紅繩和小秤砣是怎麼回事,我們仍不得而知。根據那天的觀察,姓楊的本家大爺、趙叔,和那個王叔似乎都沒有什麼嫌疑。
而且,我之所以選擇按兵不動,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是有個問題我沒有想明白。老爺子的葬禮李潛水並沒有參加,如果他是暗中人的話,他又是怎麼把紅繩綁到老爺子的手腳上的?
我跟堂弟一直在門洞裡坐到天亮,公雞打了三遍明兒,我們腳下的菸頭已經一大片了。終於,我站起身,對堂弟說,走,去市場。
堂弟一愣,問我去市場做什麼?
我不停腳步,一邊朝外邊走,一邊回他,去市場買條魚吃。
堂弟慌忙的跟著我,我們到了市場,在賣魚的攤位躊躇許久,挑挑揀揀的找了兩條又大又新鮮的活魚。
堂弟說,他跟林苗都不愛吃魚,我一個人的話買一條就夠了。
我說,這魚不是咱們自己吃的,是買給鼻涕猴兒娘吃的。
我們裝好了魚就往鼻涕猴兒家裏走,一路上我向堂弟打聽了近幾年鼻涕猴兒家裏的情況。堂弟說,自從鼻涕猴兒死後,他娘天天哭,如今眼睛基本看不清人了。
我問,他爹呢?
堂弟說,鼻涕猴兒的爹?他爹早帶著別的女人跑了咧!
堂弟說鼻涕猴兒的爹重男輕女思想極為嚴重,鼻涕猴兒是他們家的根兒,鼻涕猴兒死的第二年,他爹就在外頭找了女人,據說那女人也懷孕了,懷的是個兒子。
鼻涕猴兒的爹扔下他娘跟妹子,捲走了家裏所有的錢,帶著那個女人去外面過逍遙日子去了,現在家裏只剩下瞎婆子跟一個女孩了。
我隱約記得鼻涕猴兒的妹子叫小夏,是個極為漂亮的女孩,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早不記得我了吧!
我跟堂弟敲開了鼻涕猴兒的家門,開門的是小夏,那的確是個漂亮的女孩,身材高挑,眉目清澈,比她哥強多了。
小夏見是堂弟,趕緊把我們讓進了屋。很快,聽見聲音的鼻涕猴兒的娘也出來了,這麼多年沒見她還記得我,急忙將我拉進了屋裏敘舊。
我們閒聊了一會兒,我將兩條魚往桌上一放,說道:“大娘,我這次回來沒啥可給你帶的,買了兩條魚,新鮮的很呢!”
聽我這麼一說,鼻涕猴兒的娘就開始抹眼淚了,她閨女小夏在旁邊說道:“初七哥,我娘以前是愛吃魚,可自從我哥走了以後,她就再也不吃了。”
我聽了一陣心酸,鼻涕猴兒死了這麼多年,心心念唸的要給他娘送魚回來,可他娘呢,因為他的死,就再也不吃魚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見氣氛差不多了,就試探著開口問她,鼻涕猴兒到底是如何死的?
可能許久沒有人傾訴,鼻涕猴兒的娘就開始跟我絮叨了。她說的話大體跟趙叔說的一樣,鼻涕猴兒就是下水塘抓魚,不小心溺死在裡頭的。
我問她,那為什麼要把鼻涕猴兒埋在李子林呢?
鼻涕猴兒的娘聽了哀嘆一聲,說,哪裏是這樣!那孩子的屍體至今還在水塘裡,打撈了幾次也沒找到,那李子樹下埋的不過是他的一件衣裳。
我很驚訝的看向堂弟,他不是說鼻涕猴兒下葬的那天,他們好多人去圍觀嗎?這個情況他居然不知道?
堂弟看出我的疑問,忙在我耳邊嘀咕了一句,說那天鼻涕猴兒的爹抱著個灰撲撲的盒子,大家都以為裡頭裝的是骨灰,沒有人想到裏邊只是一件衣裳啊!
小夏告訴我,把她哥的衣裳埋到李子林是她爹的主意,她爹也是聽別人說的,據說那是個很厲害的風水先生,說若不這樣做,他們家就得絕後。
我一聽這話就驚了一下,從沒聽說過往李子樹下埋衣裳可以延續香火的,而且還以“讓他們家絕後”這種話唬人,這人那是相當瞭解鼻涕猴兒的爹啊。
我問小夏,知不知道那個很厲害的風水先生是誰?
小夏搖了搖頭,說,她沒見過,她爹平日裏最喜歡跟楊大爺、趙叔和王叔一塊玩牌,肯定是聽他們說的,還讓我去問問他們。
得,繞了一大圈,又繞回來了,事情最終回到了給爺爺穿壽衣的三個人身上。
我和堂弟對視了一眼,我們誰也沒說話,從鼻涕猴兒家裏出來,我對堂弟說,現在不光李潛水有嫌疑,連楊家大爺、趙叔和王叔也有嫌疑啊!
堂弟立刻回道:“李潛水不用說了,他肯定跟這件事有關係,不然,他為什麼搶奪妞妞的養魂瓶?至於其他三個人,楊大爺是咱們本家大爺,應該不會害咱們,趙叔那天還被奶奶附身了呢,他應該也不是暗中人。”
我比較贊同堂弟的分析,這麼說來,嫌疑人就剩下一個王叔了。聽堂弟說王叔也不是本地人,他是幾年前來的,年紀不大,最喜歡跟一些老頭們玩牌。
說到這裏我又有疑問了,如果王叔是幾年前纔來到本村的話,那跟我小時候就被人改命這件事就對不上了啊,又怎麼可能是他?
堂弟勸我先別想了,如果真是有心人,時間算不得問題。王叔大可以二十多年前就認識爺爺,幫助我倆改命,只不過是後來纔出現在這個村子裏的。
我覺得堂弟說的有道理,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了。我們回了堂弟家,林苗已經做好了午飯,坐下來吃飯的時候我見林苗臉色很不好,就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林苗抬頭看了看我,十分謹慎的向前湊了湊身子,說道:“老公,哥,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妞妞鑽進了我的肚子!”
她這話叫我吃了一驚,堂弟愕然道:“你瞎說什麼呢!”
林苗的表情無比認真,她說是真的,她覺得像是夢,又不像是夢,妞妞回來了,現在就在她的肚子裡。
她還問堂弟,這個孩子會不會是妞妞投胎轉世回來的?她不甘心就那麼死了,還想回來做自己的孩子!
林苗說著情緒越發激動起來,我趕緊叫堂弟把她扶到屋裏安撫,過了好一會兒堂弟才從屋裏出來,說林苗哭著哭著睡著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幕,我跟堂弟唏噓不已,我清楚的看見妞妞將手伸進了林苗的肚子,她要掐死這個孩子,如今林苗又說做了這種夢,恐怕情況不好啊。
我也沒心情吃飯了,垂頭喪氣的回了房間,躺在床上我開始跟玉佩媳婦說話,我問她,現在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我不忍心看著堂弟的孩子就這麼死了,也不忍心看著鼻涕猴兒受苦,我更加放不下二十年前暗害我的人。
我一手握住玉佩,輕輕的撫摸著,玉佩散發著溫潤的光澤,表面柔滑,就像是女人的肌膚。
摸著摸著,我居然睡著了,很短暫的時間我就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自己懷裏躺著一個特別漂亮的女人,她有一頭烏黑的長髮,面板有點白,不過五官卻極為精緻。
她抬起頭看著我,說道:“初七,你跟鼻涕猴兒兄弟一場,他現在連屍體都找不到,那是十分可憐的,要不,你先找到他的屍體,將他好好安葬吧!”
我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這個夢太短,僅僅只有一句話,可這句話卻非常清晰,我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彷彿還在我的耳邊。
看了看空蕩蕩的屋子,我的姿勢都沒有變過,手一直抓著玉佩。我忽然醒悟過來,驚喜的問,剛纔是你嗎?玉佩媳婦?
玉佩再次散發著淡淡的光暈,這一次,我清晰的聽到了一個回答,她說,楊初七,我們就要見面了,你期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