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過往
此時,距離北江幾千公里外的帝都。
雖然已經深夜,但國家特別事件處理行動組副組長孔玉雙的辦公室仍然是燈火通明。
由於通靈者跟組長整天閒雲野鶴,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同齡者的日常事務,全部都壓在了孔令雙這個副組長的頭上。這讓孔令雙整天都對組長充滿了無限的怨念。
“扣扣扣。”
“進來。”
“孔副組。”走進來的是一個年輕人。“您報備的那個山北省棉花鎮的道法人員尉遲真的情況,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他說著把一個資料夾放到了孔令雙的桌子上。
“有什麼問題嗎?”孔令升一邊翻看著資料夾裡的檔案一邊問道。
“根據我們對尉遲真家鄉相關人員的調查,它所提供的情況基本上符合我們的調查。不過有兩點還是不太對。一個人是陳敬則。他並不是像尉遲真說的,一直瘋瘋癲癲的。而只是剛開始的時候瘋瘋癲癲的。後來他的行動和語言基本上都和正常人差不多。而且由於他身懷道術,所以他成了那一片十里八村有名的陰陽先生。魚池真的爺爺去世以後,基本上都是陳敬則在照顧他。所以陳敬則如果趕上什麼紅白喜事的話也會把尉遲真帶過去。”
“哦,我說這小子的心理素質怎麼這麼強呢。”孔令雙點點頭說道。他剛開始到北江的時候聽到了尉遲真的事蹟就十分的驚訝。雖然說他是引靈的傳人,但畢竟是平民。在臨江花園事件中,他表現得十分冷靜果斷,遇到各種事件的時候也不發慌,這讓孔令雙大為好奇。現在看來的話世界上大的還是少啊。尉遲真只是從小見慣了而已。
“那另一件事呢?”孔令雙乾脆的就把資料夾合上放到桌子上對著年輕人問道。
“另一件事情便是尉遲真的母親……”年輕人撓了撓頭。“這件事情我不太好說。孔副組你還是自己看一下吧,就在檔案的第18頁。”
“有什麼不好說的?”孔令雙說道,但還是有從桌子上重新拿起了資料夾,翻到了第18頁。
“這……”把孔令雙看完以後,他也愣了一下。
“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又有各自的不幸。唉,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
我們的目光調轉回幾千公里外的北江。
尉遲真可不知道,他自己已經被別人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連祖宗18代在哪兒死了都寫在了紙上。
此刻,他正坐在訓練大樓的天台上看星星。
本來他是打算在訓練大樓的某個房間裡找個椅子湊和一夜睡著睡覺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睡不著。所以他乾脆就跑到了訓練大樓的天台上,吹吹風,看看星星。
訓練大樓,香蕉,半隻蛋的前臺要乾淨一些,沒有太多的雜物。尉遲真屁股坐在寬大的管道上,腳則是對著天台的邊緣。夜晚的風,從山的一邊呼嘯吹來,把尉遲真的風衣吹得獵獵作響。
尉遲真一年到頭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在穿著風衣。這裏麵除了耍帥的原因以外,還有一個便是便易攜帶各種物品。這個習慣是小時候陳敬則傳給尉遲真的。
小時候陳敬則帶著尉遲真十里八鄉到處亂竄做紅白喜事的時候就喜歡穿著一件軍大衣。等遇到事情的時候,陳晴則總是能夠及時的統計,那一低頭掏出一把符咒,或者是掏出一截桃木枝。後來這個習慣就延續到了尉遲真的身上,但由於時代的發展軍大衣已經不那麼普遍適用了,所以尉遲真就改成了風衣。
訓練基地坐落在山前的平原之上,而比半隻蛋還要高很多的訓練大樓的,成了整個訓練基地最高點。整個訓練基地在,訓練大樓的天台上能夠一覽無餘。
訓練基地三面環山,像是被捧在一個手掌裡。黑夜的映襯下,遠處重重疊疊的山巒,像是一個巨大的深淵巨口,像是隨時能夠把這個小小的基地吞噬了一樣。
由於身處郊外,所以訓練基地附近的燈光也不多。天空中的繁星沒有受到燈光的影響,顯得熠熠生輝。
尉遲真仰頭看著星空,心裏有著太多的不解。
從古至今人類有著太多太多的疑問。而解開這些疑問,正是人類不斷進步的階梯。但哪怕是有很多疑問被解開,仍然有更多的疑問會涌過來。
就像尉遲真,他就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二十二年來一直是單身,或者為什麼世界上會有東方清菡那樣固執的女生。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固執的人呢?你說是吧。”他對著自己腿上的哼哼說道。
貓本來就是夜行動物,尉遲真睡不著打算來天台的時候,就順帶把哼哼給帶上了。這讓本來就不好動的哼哼很是折騰了一會兒。直到尉遲真從口袋裏掏出一把貓糧遞給它。
“喵。”哼哼一邊吃著尉遲真手裏的貓糧一邊回答,它舔食貓糧的時候舌頭會時不時的碰到尉遲真的手掌,讓他感覺溼溼的。
但尉遲真也聽不明白,他一邊擼著哼哼柔順的毛髮,一邊接著看星星。
就在這時,正吃著貓糧的哼哼突然抬起頭來,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衝着天台入口的方向發出了低低的嗚嗚聲。
“嗯?”尉遲真衝着入口方向看去,只見一個白色的影子在入口出五出現。
“什麼人?出來!”尉遲真全身緊繃下意識的說道。
由於跳樓事件接二連三的發生,所以整個訓練基地處於了停頓的狀態。基地的相關人員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所以整個訓練基地除了幾個留守的警察外幾乎沒什麼人了。
天壇一時間又靜了下來,只有風的呼嘯聲在提醒著尉遲真,這不是在夢裏。
那個身影也不說話,看起來應該不是個人。尉遲真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個人的身影竟然是白色的。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尉遲真本著這樣的心思,率先出手一拳打上去。
這一拳並不簡單。因為不清楚對面的底細,所以說尉遲真只是稍微在自己的拳頭上用了點引靈的力量,並且還使用了寸勁。
“看拳!”
“嘭!”
“啊!”
天台的風依舊很大,吹動了尉遲真的風衣。但是尉遲真完全沒有了剛纔的悠閒和輕鬆,而是顯得狼狽不堪。
他不斷揉著自己的手,一邊揉還一邊抱怨。“你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覺到處瞎轉悠什麼。
“喲,這話說得。難不成我還沒有人身自由了?”這個聲音綿輕軟糯,從尉遲真旁邊傳來。她的面板十分的白皙,即使在黑暗中也可以看清楚那有點嬰兒肥的包子臉。這個人當然就是東方清菡。
本著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尉遲真一拳打了過去,待看清人以後衝勢已成,沒辦法,尉遲真之後強行改變軌跡,一拳打在了旁邊的牆壁上,牆壁上瞬間出現了一個深深的手印。
同時尉遲真好像也聽到了自己骨頭骨折的聲音。
“還疼嗎?“沉默了一會兒,東方清菡關心的問道。
”你少給我們找點事我就沒事。“尉遲真心裏的餘怒未消,生硬的回答。
“對不起......”
尉遲真還以為東方清菡回繼續和他鬥嘴。沒想到這突然的道歉讓他一時語塞。
“你一定覺得我很自私,很固執吧。”
“這個嘛......倒也......”
東方清菡這會兒穿了一身潔白的裙子,和尉遲真一樣坐在管道上,潔白修長的雙腿搭在天台的邊緣。來自夜晚天台的風吹的白裙子獵獵作響。很亮的長髮也在風中飄蕩,露出晶瑩白皙的耳垂。她並沒有戴他的那雙耳墜。此時離她很近的尉遲真甚至可以看到她耳朵上黑黑的耳洞。
這讓尉遲真一怔,神情恍惚。
“哼哼......”站在尉遲真肩頭裝死的黑貓突然哼哼了幾聲讓尉遲真反映了過來。他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虛汗集中精神聽東方清菡說話。
東方清菡並沒有關注尉遲真,而是自說自話。
“我從小就沒有何父母相處過很長時間,從小到大都是和爺爺奶奶度過的。前幾年爺爺奶奶去世後我就和父母來到了北江。但是來到北江以後父母一直忙於工作根本就沒有時間陪我,一年十二個月有十個月的時間都是在出差或者出差的途中。這讓我十分的孤獨。所以在學校上學的時候朋友也不多,每一個朋友我都十分的珍惜。”東方清菡說到這裏已經有點哭腔了。“靜瑤是我到了這個基地認識的最早的一批人,她年齡雖然小,卻十分自立,讓人有種自然的親近。我們有著相同的愛好,經常以及聊天,可是......”
尉遲真心裏感嘆了一聲。
“你們大概不會理解那種失去好朋友的心情的。”東方清菡咬著嘴唇竭力的不哭出來。
”不是我說......”尉遲真突然開口了。
東方清菡抬起頭來看著他,明亮的眼睛腫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
“別人我或許不知道,可我和江隊是絕對可以理解的。”
“?”
“我五歲那年奶奶去世了。小學我媽在我眼前就那麼硬生生沒了。初中我的最親近的幹爺爺也去世了。”尉遲真說的平淡,東方清菡聽的吃驚。
“江隊曾經當過特種兵。再一次任務裡因為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策,讓自己身邊的戰友死上過半,差點上了軍事法庭。這成了他這一生最後會心痛的事情。”尉遲真聳了聳肩。
“但是那又怎麼樣,人生還是要繼續啊。如果連你都死了,那你所掛念的人不就真的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