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等等，這聲音……

    “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蕭宿希。”

    那端低沉成熟的男性嗓音伴隨書頁翻動的聲響，聲音立體得她似乎能看見那一優雅的畫面，男人，書桌，書本。

    她還沒開口，男人又說：“先起床吃飯，洗完澡吃了藥再去睡。”

    涼涼遲遲未緩過神，手指握著的手機逐漸發燙。

    除了爺爺，似乎只有栩栩這麼關心過她。

    她有些詫異地發笑，衝電話那頭開口：“關心我？你這也關心得過火了吧。我並沒有把你當家人，我的家人就爺爺一個，所以你也不用太盡心盡力扮演我哥哥的角色。”

    少女的言辭尖銳，冰冷得高高在上。

    他的沉默都在說明，她的話起作用了。

    半晌，男人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可以，如你所願。”

    涼涼心口悶得煩躁，隨即說：“嗯，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他說，“好好休息，記得吃藥。”

    涼涼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冷冰冰的開口：“沒事了吧。我掛了。”

    未等對方開口，她就已經掐斷電話。

    如釋重負倒在大床上，涼涼想起十九年來她拒絕每個追求者用的同一套理由。

    “你覺得你有我家有錢嗎？如果是外表的話，你又覺得你有資格追求我嗎？假如我貧窮，我不美，你也不會不厭其煩地像只蒼蠅一樣圍著我轉。那麼同樣的，我也可以因為你的條件不符合我的要求而拒絕你的追求。”

    這套冷漠決絕的理由成功地趕走了許多人，可也有某些死皮賴臉的像牛皮糖粘著她。

    “涼涼，我是真心喜歡你，這些跟你的外表跟你的家世沒有關係，我就是喜歡你安靜看書的模樣。那一個午後，我就忘不了你。”

    她永遠地搖頭，絕美的臉上浮現無動於衷的笑意：“別喜歡我，我不值得你喜歡。”

    過去的日子就像在她身上下了一個魔咒，即便如今的她已經開啟了枷鎖，可她仍然無法自然地接受他人對她的好。

    況且，只是一個還不瞭解的男人。

    於是，拿起手機，輸入了一個新聯絡人。

    蕭宿希……刪除

    蕭……刪除

    蕭石頭……儲存

    對，就把他當成花園裏的一塊石頭吧，一塊不起眼的石頭。

    剛儲存好打算退出，餘光卻瞥見另一陌生來電。

    連打了三通電話，分別是中午十二點半，下午四點，傍晚六點。

    猶豫著是否撥回去的同時，電話再次響起。

    “喂，爺爺。”她盤腿坐得筆直，莞爾一笑，又是那副愜意的姿態，並未讓韓世聽出她聲音中的虛弱。

    韓世多日不見寵愛的孫女，現在一聽自然愉悅，“涼涼，吃飯了嗎？”

    “啊，吃了。”修長白皙的手指落下，輕咬了下唇，她吃不下。

    韓世點點頭，又關心了幾句，忽然接著說：“今晚有個宴會，跟爺爺一起去？”

    涼涼蹙起眉心，頓了頓。

    “怎麼了？不願意陪爺爺去？”韓世話中有些埋怨。

    涼涼連忙否認，想了想還是答應下來，“當然沒有，如果只是宴會我會陪您，但是，您要是還給我介紹物件……”

    韓世聽出了孫女的意思，爽朗地笑道：“涼涼啊，這回就單純陪爺爺去看看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