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拄著柺杖走進門，在沙發上坐下，說：“是該睡了。你怎麼還不睡啊？是不是這裏住著不習慣？”

    精明如韓世，一進門就瞥見到桌上的咖啡杯。

    蕭宿希淡淡道：“找些需要的資料。我在國外那些年都過來了，這裏住著又怎會不適應？”

    韓世拍拍他的手，沉了沉眸，一時無言。

    “涼涼最近在學校怎麼樣？”沉吟片刻，老人還是忍不住關心孫女的近況。

    想起那個女孩，蕭宿希優雅地交疊著手指，道：“表現欲挺好。”

    韓世怎麼可能不瞭解自己的孫女，滄桑的臉微微一沉，不悅道：“那孩子，就是貪玩！她要是敢欺負到你頭上，爺爺我第一個不饒她！”

    蕭宿希漫不經心地露出一抹深笑，“爺爺放心，她不至於。”

    韓世觀察著他，挑眉道：“宿希啊，涼涼那丫頭打從你搬進來她就渾身不自在，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她就是排外，心裏不舒坦，但是呢，她也沒有壞心眼。你不跟她計較，她也就鬧那麼一會兒。”

    蕭宿希點了點頭，眸色一暗，突然正色道：“爺爺，有一件事我想問問您。”

    “什麼事？”

    “我查閱了涼涼的學習檔案。發現涼涼在小學跟高中都有休學記錄。”他了解了她的學業，發現分別在小學和高中兩個階段的休學時長都達到半年左右。

    韓世的臉色一下從熱情轉為陰沉。

    年邁的身體拄著柺杖站起，老人神采奕奕的目光轉瞬間變得垂老不已，長嘆一聲：“這事一言難盡……”

    蕭宿希身軀一頓，像是從這位叱吒風雲的老人身上看見了痛苦與疲憊。

    夜深人靜，公寓都熄燈休息。

    涼涼躺在床上，白皙的臉蛋埋進枕頭裏，騰地一下睜開眼睛，側身，看著天花板發呆。

    纖細的指尖摸索著手機，輕輕一按，這才凌晨四點。

    她剛纔做了個夢，夢裏，仍是高中時代奮筆疾書的日子，那一段叫她畢生難忘的歲月已經過去半年，但有些事有些人成了手掌心的紋路，會永遠跟隨她。

    想著想著，滾燙的淚不自覺沾溼枕巾。

    她又閉上眼睛企圖睡下，蹙緊眉心，深吸了一口氣，手指緊緊按著左心口，蜷縮成一團。

    天矇矇亮，黃芷晴眯著眼睛揉著頭髮下床，正打算拉開陽臺大門，就見一個身影正臥在搖椅上輕輕晃著，模樣乖巧安靜，長長的睫毛像羽毛落下，這水靈素淨的模樣驅走她的睏意。

    “涼涼？”黃芷晴輕聲喊了她一聲。

    叫了好幾聲，涼涼才睜開了眼睛，懶散地瞄了黃芷晴一眼，呼了一口氣，“嗯？怎麼了？”

    “你怎麼睡在這裏？很容易感冒的。”

    涼涼似乎後知後覺，尋思著，然後彎腰拾起一本掉落在一旁的小紅書，朝黃芷晴淡淡一笑：“我也不知怎麼睡著了，本來在看書的。”

    黃芷晴瞪大眼睛，“這書再好看也不能玩命看啊！快回床上去睡覺。”

    話音一落，涼涼喉嚨一緊，睡意未褪的眼中有些霧氣，慢慢地點了點頭。

    看她回到床上去，黃芷晴這才鬆了口氣，轉身走進浴室。

    床上的人兒睡意全無，接著又翻開了那本《GonewiththeWind》，久久不曾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