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存一路看著他們，車子停在了一個廢棄的停車場。這纔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那孩子已經死了。死在了來的路上，嗚咽的哭聲讓人不耐煩，小小的四肢掙扎著要爬出窗外，路過一處地方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了他，孩子猛然間大力掙扎起來了。

    保鏢們一邊擔心孩子的吵鬧聲會惹惱任存，因而責罰自己，一方面心裏也焦躁著，順勢就拿著袖子捂住了孩子的嘴。

    果然，哭聲小了。前排坐著的“任存”表情都舒緩了不少，保鏢也因此鬆了一口氣。

    快到的時候，鬆開了手臂才發現那孩子已經慘白了一張小臉，沒有了一點點呼吸聲。

    “老大，孩子，孩子好像沒氣。”保鏢戰戰兢兢的。

    “任存”立刻回過頭來，果然，孩子早就沒動靜，然而已經快到地方了，她狠狠瞪了一眼，“回去再跟你算賬，現在都給我閉嘴，一會兒把嘴給我關嚴實了。”

    任存始終忘不了那個孩子小小的軀體，冰冷的，僵硬的，嘴唇泛白，她想逃離這裏，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樣的難受。

    她看著坐在車裏的那個自己，神情淡漠，眼睛半閉著，長長的睫毛遮蓋住了翻涌的思緒。

    我那個時候在想什麼呢？

    死了就死了吧，只要計劃還好好的就行。

    她就是這麼想的，沒有一絲感情的思考著，一個孩子的死亡對她來說有沒有利益損失。

    “你後悔嗎？”

    “後悔？”任存自言自語，她抬起頭，看著A市這片灰濛濛的天空，雨勢下大了，能感覺到涼氣從地面鑽入了自己的面板裡，她打了一個寒噤。

    如果是現在的自己，她會怎麼做呢？

    任存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後悔嗎？可是當時集團已經快被原家弄垮了，我沒辦法了。高處長是我們唯一的活路了，沒了那筆錢，我們都得死。”

    “至於那個孩子，我沒想讓他死的。”她快崩潰了，眼淚都不知不覺的流了出來，就算她再怎麼泯滅人性，對於一個稚童，她不可能痛下殺手的。

    那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又出來了，“可是你沒有阻止過，喂安眠藥，捂住他的口鼻，儘管你沒有參與，但其實你是默許的是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別問我了，別問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崩潰，內心裏面有什麼東西正破土而出，然而長久以來的秉性卻死死的壓抑住了那個東西。

    縹緲的女聲輕笑了一聲，透著不詳的媚/意和誘/惑，“你後悔嗎？告訴我，你告訴我了，我就放過你，好不好？”

    “滾啊，給我滾，我不知道，都說了我不知道。”

    黑暗又重新籠罩住了任存，她站在那間空蕩蕩的教室裏麵，周圍一片漆黑，她的手裏拿著那支手電筒，發出一點點微弱的光。

    “任存！”

    “阿存，阿存，你在哪兒呢？”

    “存哥！”

    ……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聽起來十分焦急。任存走出了教室，面無表情，臉頰上卻都是眼淚的痕跡。

    原希是率先趕到的，“你搞什麼？突然間人就瘋了一樣的跑了，我……我們大家都很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