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坤看清楚男人的長相，登時也緩過神。

    這個男人是？

    歐陽凌頷首，“他是鄭悅的祖先，這段記憶就是它們當時的真實經歷，現在只是讓她來經歷一番。”

    說著，他眸光略冷的看了眼鄭悅，“看看你真實體驗過他們的痛苦之後，還敢說跟你和你的父母無關。”

    鄭悅瞪著淚眼，怔怔的癱在地上半晌沒說話。

    男人的身體忽然變得虛幻起來，一晃而過，身體驟然縮小成了個瘦弱清秀的年輕女人。

    女人神情絕望、頭髮凌亂、衣不遮體……

    她怨恨的往門外看著……

    這時，臥室的方向傳來小孩子的啼哭，她捂著嘴嚶嚶哭泣，哭聲透著令人窒息的悲傷與決絕，女人晃晃悠悠的走進臥室……

    徐坤心頭沉甸甸的難受，“她要幹什麼？”

    “重複。”歐陽凌眼中流露出一絲悲憫，“心懷怨恨不願離開人世間的鬼魂，它們的代價是每日不斷重複著死前的悲劇，直到大仇得報，心中怨氣散去才能停歇。”

    隔了一會兒，女人懷中抱著尚在襁褓的嬰兒走了出來，晃晃悠悠的走近後院。

    歐陽凌垂眸督了眼鄭悅，“起來，你應該去看看，你祖先犯下的罪孽。”

    徐坤看她站不起來，想走過去扶。

    “自己的罪，旁人贖不了。”歐陽凌伸手拉住他。

    鄭悅顫巍巍的站起身，表情青白的厲害，嚇得彷彿失了魂似的，看著可憐兮兮。

    她看著歐陽凌，啞聲道，“他們已經死了。”

    歐陽凌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但他們的血脈還沒死，而這些鬼魂他們連一絲絲的血脈都沒留下。”

    “……”徐坤面色也有些微涼。

    對鄭悅這種心存狡辯的態度感到失望。

    不論她內心覺得她和她的爸媽如何無辜，在經歷過剛纔發生的事情，都不該心存僥倖。

    至少她應該感到羞愧內疚，而不是在這強調她的祖先們死了，所以罪責不延及後人。

    大約是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鄭悅抿了抿唇沒再說，猶豫片刻才轉身跟著女人的身後走進了後院。

    剛進後院，就傳出她的驚叫，“不要啊！”

    歐陽凌跟徐坤對視了一眼，趕過去。

    女人懷抱著尚在襁褓的嬰兒站在水井前，鄭悅慌忙衝過去，但她根本就無法碰觸到女人的身體，只能眼睜睜的望著她抱著還是嬰兒的孩子跳進了水井。

    鄭悅慌亂的四處找東西，“我救你，救命啊！我救你，我可以……”

    她緊咬著下唇，眼睛瞪得很大，翻找東西時的手都在顫抖，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歐陽凌神情淡漠的看著。

    倒是徐坤有些於心不忍，上前勸道，“沒用的，她們死了很多年了。”

    明明是安慰的話，卻有意無意像在諷刺剛纔鄭悅替父母脫罪的辯解。

    鄭悅整個崩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徐坤蹲在她身旁，拍拍她的肩膀，“你該慶幸，因為你是一名醫生，救死扶傷積攢功德，他們纔不會傷你。”

    說著，他眸光漾起淡淡血光，“這個世上，不會有沒有緣由的恨，也不會有所謂的僥倖，你的善他們看得見，他們已經很寬容了。”

    “我……我……對不起！對不起！”鄭悅哭得不能自已，眼淚嘩嘩的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