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

    兵營帳如血，青紗幕為畫。

    雷震子跪在地上，前面是一張床，床上有一個人。一個女人。

    那個女子衣服整齊，臉頰蒼白，呼吸平穩。

    她已經經過四次藥浴。雷震子越想越心驚，越想越佩服，越想越感激。

    其實她並不知道杜伯會給她一根血龍參的。但她還是選擇救我的性命。或許一開始她就知道，救他等於殺她。

    雷震子已經連續跪了五日，一絲未曾動過。他嘴脣乾裂，眼角酸澀，身體麻木，這些都毫不在乎。在他看來，眼前的女子爲了救自己連命都搭上了，自己這些算什麼呢？

    況且，他現在是神。

    一聲輕微的咳嗽傳進雷震子的耳朵中，他渾濁的雙目頓時變的明亮。

    他抬起頭，看到了那道緩慢坐起來的倩影。

    凰九齡感覺睡了好久，一醒來，便是在這營帳之中了。她還很虛弱，感覺喉嚨很乾，不由得輕聲喚道，“水，水……”

    雷震子趕忙將旁邊的早已準備好的熱水端給凰九齡。這是他吩咐侍女去做的，每隔半個時辰換一次，不能有絲毫延誤。

    “雷震子，你好了？”凰九齡看到遞水的是雷震子，不由得心中一喜，笑道。

    “嗯。”雷震子點點頭。

    看凰九齡飲下熱水，雷震子又回到地面跪下。

    凰九齡皺起眉頭，問道，“你這是為何？”

    “九齡姑娘救我性命，我願終生跟隨姑娘身後，效忠犬馬之勞。”雷震子回答。

    “你是蔡都城之主，萬夫長，統領一萬軍隊，怎能如此行事？況且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算什麼？”凰九齡呵斥道。

    “如今蔡都安定，我已完成本職。姬月公主特許我摘除萬夫長一職，從此追隨您鞍前馬後。”

    九齡剛想拒絕，雷震子又道：

    “九齡姑娘於我有再造之恩，與父母天地同等，我以為跪九齡姑娘並無不妥。況且，如今九齡姑娘身體元氣大傷，又失去羽族聖器霓虹翎，功力大退，如果沒有一人保護左右，尋找凰池怕是危險重重。”

    “若是九齡姑娘不同意，我便跪地不起，直到九齡姑娘同意！”

    雷震子神色甚是堅定，凰九齡得知霓虹翎消散天地之中，不由嘆了一口氣，這結局她早已料定了。她只得衝雷震子點了點頭，預設了。

    雷震子臉色一喜，站起身來。

    “不過，別叫我九齡姑娘，太生分了。”凰九齡道。

    “九齡姑娘，不，小姐，叫你什麼我早就想好了。”雷震子道，“這五日我有三日都在思考叫你什麼。大戶人家之中，尊長之女皆稱為小姐。我乃下人，也學大戶人家，稱九齡姑娘一句小姐罷。”

    “這樣也好。”凰九齡點了點頭。

    九齡今年才十七歲，年齡尚小，而雷震子已有二十多，稱一句小姐，自然是最合適的。

    “雷雷，扶我出去看看，蔡都城現在怎麼樣了。”凰九齡感覺軍帳裡悶得慌，就對雷震子說道。

    雷雷……雷震子一臉黑線，沒想到小姐竟然會這麼稱呼自己。不過一個稱呼而已，雷震子卻也未計較，趕忙扶住凰九齡，往蔡都城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