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黑秦廣的腦袋硬生生轉過了一百八十度。

    然而，面向孽鏡臺的，並非是秦廣王的後腦勺，竟是屬於白秦廣的臉龐。

    白麪白鬚，甚至連眼球都是白的。

    相比於黑秦廣的凶神惡煞，氣勢凌人，白秦廣一臉倦怠，如同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年人，神情怏怏，萎靡不振。

    “更年期”——陳墨突然記起張良提過的詞彙來。

    隨著白秦廣的變化，孽鏡臺也咯噔咯噔地旋轉了一百八十度。

    雖然乍看上去，眼前的景象與適才並無差別，可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投落在鏡面的影子，皆反轉了過來。

    左變成了右，上變成了下，前變成後……

    陳墨腳下不再是綠草地，而是天空中的雲朵。

    究竟是他倒懸了過來，還是天翻地覆，掉了個？

    “哎……”白秦廣懈怠地擺擺手：“他們修為不高，做不得什麼壞事，資質什麼的不要緊，只要不忘初心即可。給他們一人分一粒白丸，就儘快放他們走吧，黃昏了，我也累了……哎呀，不用綁了，不用綁了，別浪費那個時辰……”

    第一殿光就居的幾個外門弟子聽從著白秦廣的吩咐，只給馮師兄等人餵了白藥丸，繼而又在他們的額頭上蓋了個“透過”的戳印。

    ……這即是通關的結束了。

    馮師兄扭過頭來望向陳墨。

    馮師兄腦門上的“透過”二字，“通”是黑色的，“過”是白色的，襯得他本就目瞪口呆的臉盤更為滑稽。

    陳墨搖了搖頭，不知是不可置信，還是為自己錯失一步而感慨。

    緊接著，秦廣王的畫風又變了……

    白麪秦廣再度轉到了腦後，朝向眾人的臉孔又變成了黑麪秦廣。

    本來倒轉的天地也恢復了正常。

    陳墨腳下是草地。

    腳踏實地原來令人如此安心……

    “把剩下的都給本殿下綁到柱子上！在日頭落山之前，將他們全部處以極刑！”黑秦廣不分青紅皁白地呵斥道：“一個個真沒眼力勁，耽誤本殿下下值休息！”

    恐怕這養藏山上，再沒有比秦廣王更“喜怒無常”的了。

    無理取鬧的是他，慈眉善目的也是他。

    放馮師兄通關，沒有理由。

    把陳墨綁在柱子上，也沒有理由。

    第一殿的兩個外門弟子顯然習慣了自家殿下的反覆無常，他們面無表情地將陳墨捆好。

    此時此刻，孽鏡臺上除了陳墨之外，還有一名煉氣期一層的修士。

    唯二的兩人是今日最後一批進入光就居的了。

    煉氣期一層的修士神經質般地尖叫：“放開俺！……放了俺吧，俺不過第一殿了，俺不要戳印，俺只要離開！求你們了，放俺離開！”

    還沒等妖蝶落下來，煉氣期一層的修士眼白一翻，就暈了過去。

    ……無人嘲笑他。

    黑藥丸被塞進陳墨的喉嚨裡，酸辣的味道，意外得像是某種小零食，並不那麼難吃。

    這黑藥丸進入人體之後，便散發出奇異的香味來，唯有妖蝶能聞得到的味道。

    於是，滿身嘴巴，不能視物的妖蝶便翅膀飛舞著，身姿輕盈地朝獵物……

    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