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是一個多麼善解人意的父親。”裴父慈藹地說道：“至少，為父給了你選擇……你可隨心所欲地選擇，是你的命，還是他的命。”

    再沒有比這個說法更有趣又可恨的了。

    這是哪裏是選擇，分明就是擺佈和喝令。

    裴銀抹了自己的臉，分不清是滿手心的汗漬，還是滿臉的汗水。

    腦子裏亂哄哄的，裴銀頓了頓，問道：“那些人怎麼會知道我們的族地？”

    裴銀的口氣著實困惑，他一半是發自肺腑的不解，另一半則是在拖延時間。

    裴銀的父親自然不會從頭到尾細細地解釋給裴銀聽。

    “哦，”裴父言簡意賅地回答：“你大姐把他們引過來的。”

    這個答案登時就令裴銀張口結舌。

    裴銀露出略顯誇張的表情，不是再裝模作樣，而是真正覺得不可思議……

    無論如何，大姐也是裴姓一族的人，她為何這般做？

    難不成裴姓一族的財富還不足以滿足大姐的貪婪，難不成那些名門正派給出的好處相當了不得嗎？

    裴銀的怔忪間，裴父又“哈”的拍掌而笑。

    “所以說，你大姐纔是最像我的……”說著，裴父又皺著眉頭，十分可惜地搖頭嘆息：“明明小時候的你更像我的。”

    “還記得嗎，你以前最大的願望就把家人們出賣給太清宗。”

    “你說等到太清宗和我還有你姐姐們兩敗俱傷了，你就能趁此機會，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最後，你就能成為這個修真界最強大，最邪惡的存在。”

    裴父長長呼氣，一手託著臉，遙望著遠方，似是懷念，口吻輕飄飄的，“那個時候的你真是可愛啊……那纔是我的好兒子啊，我如此期盼著死在你的手裏頭，為什麼你就不懂父親的心意呢？”

    裴銀直覺脊背發涼，渾身汗涔涔。

    他明白父親的話不是隨口講講。

    裴父是認真的。

    裴父更喜歡年幼無知，口無遮攔，又大放厥詞的兒子。

    那個時候的自己，連裴銀都記不清楚了。

    那時候的他，還不懂得溺愛自己的親人究竟是怎樣的本性。

    那時候的裴銀，還是個愚蠢的小人物。

    直到發生了之後的種種，裴銀才真正意義上感知到，他是和其他的孩子不同的存在……

    哪怕他從來沒有遇見過與自己同齡的……活著的孩子。

    裴父對姐姐們更為苛刻，會派下艱難的任務，讓姐姐們去完成。

    一旦姐姐們任務失敗……或者，她們的沒有達到父親滿意的程度，她們就會接受懲罰。

    裴父對待自己的親人更為殘忍。

    凡是他出手應對的敵人，都會速死。

    而且，敵人的死亡可用“乾淨”，“整潔”，乃至於“漂亮”來形容。

    即便敵人的內臟被一個個掏出來，卻不會流血。

    到最後，裴父還會將屍體分解，在一片白雪冰霜之上擺出唯美的圖形……

    可是，偏偏裴父對待自己的親人十分心狠手辣。

    裴父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們死得那麼容易，一點點的折磨，纔是他最大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