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個真男人，就不應該後退，哪怕是犯險冒死，也應該拼一把。”裴銀說著，自己都倍感無力。

    他攥著陳墨前襟的手緩緩放鬆了力道。

    陳墨則是面無表情地說道：“不用假設，我本來就是個真正的男人……有勇無謀是最不可取的做法。”

    “你真是理智得過分。”

    “多謝誇獎。”

    說著，陳墨露出略顯輕慢的淡笑來。

    裴銀似乎覺得陳墨與最開始認識的那個少年不一樣了……

    怎麼說呢？

    在養藏山上遇到的陳墨雖然同樣善良又冷漠，可那個陳墨不如現在的感覺……真實。

    那個陳墨，憨厚到了傻氣的地步，和每一個窮鄉僻壤出身的少年並無不同，屬於丟在人堆裡就再也找不出來的大眾款。

    可是，眼下的這個陳墨，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冷靜，淡然，鎮定，執著……

    光是憑藉那眼神之中的神采，就能讓人見之怔忪。

    陳墨的臉還是那張清秀到可謂是平淡無奇的普通模樣，可渾身散發的蓬勃又高昂的生命力，怎能被忽略？

    與陳墨對視中，裴銀很快就敗下陣來。

    裴銀一面不服與怨懟著，一面又清楚地明白陳墨的做法是最合適的。

    “哼……”裴銀剛剛丟開陳墨，空間之中又響起了雌雄莫辯的聲音。

    像是遙遠的呼喚，一聲疊一聲，高高低低，粗細相融，又像是母親的安撫，輕輕地摩挲過兩個少年的耳際輪廓……

    “最討厭的是誰……是誰？”

    這回，兩個少年都明白了。

    這是要根據他們的回答來變化出第二個敵手呢。

    陳墨與裴銀相視一眼。

    陳墨的回答倒是乾脆：“我沒什麼討厭的人……”因為他本身就不是會將責任和災難推脫給別人的性子，自然沒有最討厭的，也沒有最喜歡的物件，“你呢？”陳墨下意識地問道。

    不問還好，一問起來，裴銀腦海裏立時又閃過了一張面孔。

    那張面孔與眼前陳墨的臉龐相重疊。

    不必裴銀做出任何回答，答案已經由此得出。

    忽然之間，周遭就開始降溫。

    裴銀深呼吸間，吸吐出的都是濁白的霧氣，迷迷濛濛地恍惚了視線。

    陳墨吸了一口冷氣，無奈地問道：“你這是又想到誰了？”

    冷氣如此強烈，怕是個變異冰屬性的高手吧。

    難不成這第二局還沒開場，就先要做好投降的心理準備了？

    裴銀不由得冷笑一聲，“你猜猜我想到的是誰？”

    陳墨微笑：“你猜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

    裴銀被噎了一下，再一抬頭，就見面前隱約出現了個還不算十分清晰的人形。

    那人形與他們的身高差不多，削瘦的身材……空氣之中所有的水氣都變成了冰珠，四處漂浮著，冰珠又形成龍捲，使得那人形不斷地被凝固，結實……

    五官終於浮現出來了。

    雖是幾分普通，卻也如同刀削斧鑿般深刻的五官。

    陳墨歪了下頭，他盯著這第二局的對手，不禁失笑：“原來，你最討厭的人竟然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