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得像是雨的聲音。

    羅威雙拳交叉，抵在面前，硬生生抗下了一腳。

    他單膝跪地，勉強支撐著自己不曾倒下。

    對方卻是來勢洶洶。

    羅威保持著姿態退出將近百米遠，在土地間留下深深淺淺的斑駁溝痕。

    血水順著額角流淌，浸入了眼中。

    月色血色模糊的視野裡，不遠處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人形卻格外的清晰——

    除了是人形之外，真的還算是人嗎？

    那是陳墨嗎？

    明明長了陳墨那張憨實又清秀的五官，卻分明和記憶中那個好心眼到傻氣的少年是兩個模樣。

    眼下的這個陳墨渾身散發著若有似無的黑色氣息，整個人看上去蕭瑟單薄，竟能給人以強悍陰森的感覺。

    哪怕是羅威都情不自禁地打從心底裏張皇失措，就連五臟六腑都在對方強大的氣勢壓迫下而冷冰冰的。

    羅威在歷練的過程中，不乏遇到過高手，也面臨過生死危機的時刻，然而，沒有哪一個場面能讓他像現在這般感到——

    恐懼。

    就是恐懼，一種自靈魂深處產生的害怕的情緒，彷彿他面前的這個人形，根本就不是人，是世間最恐怖的怪物。

    陳墨卻只是低著頭，仿若未覺，靜靜地邁著步子，不跳不跑，不衝不攻，僅是簡簡單單地朝著羅威“走”過去而已。

    甚至，步伐……就連步伐也較為緩慢。

    “他們在幹什麼……”觀眾席上壓抑的議論聲，“我沒看明白。”

    “你是沒看明白，我是根本就沒看清楚……陳墨是怎麼動手動腳的？然後怎麼又了？角鬥場裡頭上演的究竟是什麼節奏？”

    諸位觀眾並未意識到，他們交頭接耳之際，下意識地捂著嘴巴，壓低了聲線，生怕驚擾了某人的注意。

    場上的羅威還在粗喘著，他一把抹掉了滿額的血，艱難地想要站起來之時，雙膝發軟，又跌了下去。

    就在又一滴血鑽入眼眶，痠痛得他微微眯眼的瞬間，眼前本來慢騰騰挪著步伐的人形不見了。

    原本還站不起來的羅威蹭地就跳了起來，可不等再做其他反應，赫然感應到脖頸的汗毛倒豎……

    “你是在找我嗎？”一把低沉的聲音入耳。

    在一隻手抓向後頸時，羅威屏住呼吸驀地旋身飛腿，於此同時，他腕間鑽出數把金色短劍。

    立時，場中只餘破空之音不斷響起。

    陳墨卻是不躲，僅是抬起手像是驅趕蚊蠅扇了扇。

    饒是如此簡單的動作，倒也真的被他拍飛了數把氣劍。

    羅威心頭一緊，卻在看到陳墨的掌心被一把氣劍穿了個窟窿時，羅威又不由地咧嘴獰笑。

    “我不管你是魔修還是天賦異稟，就算再厲害，不長腦子就知道殺戮的也不過是隻待宰的野獸！”羅威說著，將金系之力灌注在雙腿間，抬腳就朝陳墨的脖頸踹去！

    之前始終低著頭，任憑碎散的劉海遮擋大半面容的陳墨倏地擰過頭來，他雙目漆黑，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那襲向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