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威抬起手，皺著眉頭，抹掉了手背上的血痕。

    這簡直堪稱是一件奇恥大辱的遭遇——

    他剛剛居然被偷襲了。

    他雖然因為在外歷練之際，被人算計，修為壓制在了築基期的水平，可也不該如此輕易地就被一個煉氣期的螻蟻輕易地傷到。

    適才要不是陳墨的一舉一動太過吸引自己的目光，羅威是不可能會被偷襲成功的……

    也不算很成功。

    至少安靜只是刺破了羅威的手背，並未給他帶來致命的傷害。

    饒是如此，鮮血的猩紅還是刺激著安靜的眼膜。

    這一刻，她的表情居然和窗外的鷹頭獅一樣，驚恐之中又夾雜兇狠的猙獰。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在做什麼？”羅威只是隨意睃了一眼，隨即又將視線投向了窗外的戰鬥。

    眼瞳變得濃黑如墨的陳墨發了狂一般地在毆打鷹頭獸。

    這般以弱勝強，以小凌大的場面十分罕見。

    安靜的五臟六腑如同被冰雪凍結，冷汗之流，明明畏懼無比，又張狂巔峰地笑了起來……

    孤注一擲的絕望。

    “你殺了我爹，殺死了我的家人……我一家二十幾口，孃親，叔父，兄嫂……我要為他們報仇，我要殺了你，我要給他們報……”

    話音未落，一陣刺痛傳遍四肢百骸。

    安靜低下頭，赫然發現自己的上下身分開了。

    她的腿還在原地，可她的上半身卻在羅威的手中。

    羅威仍舊倚靠在視窗邊張望，他一手抓著安靜的長髮，硬生生在地面拖曳出粗長的血紅印痕。

    安靜的內臟都流了出來。

    “你是個修真者，不會那麼快就死……來，配我一起欣賞欣賞我這位小師弟有多厲害吧……你以為我看不穿你那點兒小伎倆嗎？如果不是陳墨三番四次的幫你，你還能活到今天？所以，我早就說了，壞人就是壞人，我認定的壞人就是壞人，就應該斬立決……”

    安靜七竅開始流血，她很抱歉……沒能珍惜陳墨救下來的這條命。

    ……

    “我需要鮮血。”

    “我需要殺戮。”

    “更多，更多……”

    煙霧人在咆哮著，它不斷刺激著陳墨。

    幻境劍以生命為食糧，纔會成長得更為強大。

    可一旦殘殺生靈，讓幻境劍有了吸收靈體性命的開端，便不能再停下來。

    ——與其說是一把劍，還不如說一種生物，擁有自己的靈魂和秉性。

    幻境劍的本性是兇殘的，嗜好好鬥。

    它能激發出使用者心底的最黑暗面。

    它也能看穿每個人的最黑暗面。

    幻境劍對陳墨講的那些話並不是在說謊。

    每個人都有正反兩面，周遭的所有人的最黑暗面都由幻境劍揭穿。

    然而，陳墨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仍舊不為幻境劍所動的理由，就在於他清楚地知道就連自己都有好與壞的一面，也有惡劣的慾望，殘忍的念頭。

    可一個人存在的方式，就在於他如何選擇。

    選擇是順從心底壞的一面，還是將這邪惡壓制住。

    ……這纔是真正的修行，修心，修德。

    沒有一個人是天生的聖人。

    更沒有一個人是天生的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