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抱著劍跑出了食肆。

    羅威不明所以地望著陳墨瘋癲踉蹌的奔跑。

    “哈？”羅威似有所悟：“那把劍的劍柄上刻著的好像是‘鏡幻’二字？在哪裏聽過來著？”

    這邊羅威還未記起來，安靜卻是恍然大悟——

    竟然是“幻鏡”劍！

    既是寶劍之中的寶劍，也是一把會要了主人性命的劍！

    唯有真正表裏如一，心性一致之人才有可能掌控這把傳說中由“天水”打造的寶劍。

    安靜不由地皺起了眉頭：陳墨雖非敗類，且是少見的正直，卻不見得鬥得過這把水鑄的寶劍！

    此時間，陳墨儼然來到了大街上。

    煙霧人就在他的面前飄來竄去。

    凡是被煙霧人掠過的景象都變成了黑白兩色。

    似乎所有白色的人影都掛著一道道，一條條，一股股的黑色血液。

    每個人都是七竅流血，形容可怖。

    他們都轉過頭來，就以這種恐怖的姿態衝着陳墨咧開了嘴。

    沒有嘴唇，森森的白色牙齒間，也都是血……

    “殺了他們。”煙霧人最後跳到了背後，它緊緊地攀附著他，唇齒貼著陳墨的耳廓，煙霧人絮絮低語道：“殺了他們……你不殺了他們，他們就會殺了你。弱肉強食，優勝劣汰，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造化，這就是修真者存在的真正意義！殺了他們！”

    陳墨目瞪口呆地張了張嘴，“殺……”他幾乎無意識地按住了劍柄——

    陡地，一隻手搭在了陳墨的肩膀上。

    陳墨身形一顫，掌間一抖，差點兒拔出來的幻鏡劍又放了下去，垂在身側。

    陳墨木然地回過頭，對見到一張化成灰也無法忘記的臉孔。

    “我就覺得是你……”尤川嶽用這個世間少見的火熱擁抱表達出他的喜悅之情，“陳墨，你果然沒死！太好了，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擔心你，媚娘說你死了，我不願意相信……作為最好的哥們，我就是知道你沒有死！”

    陳墨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他的潛臺詞是說，你沒有死，好可惜……他是想要親眼看見你去死，才肯罷休吶。”煙霧人繞了一圈，它的手撫摸過陳墨的下頜。

    冰涼的觸覺。

    說不清為什麼，縱使百般地設想過重逢的場景，最壞的可能性也預料過，陳墨卻比自己任何一種想象都來得鎮定。

    在看見尤川嶽的臉的那一刻，他就莫名平靜下來了。

    “你也沒死啊。”陳墨淡淡地說道。

    他不是尤川嶽。

    他對於“道德”的理解，與尤川嶽的“唯我獨尊”大相庭徑。

    他是陳墨。

    陳墨，是一個不會被外界干擾而攪亂心性的人。

    興許，他還沒有那麼完美，更沒有成長起來，也不可能真正的淡泊如水，寧靜以致遠……但陳墨知曉，一旦他見到尤川嶽，可以達到放開前怨，一笑泯恩仇的境界，那麼，自己纔是真正地得以成長了。

    ——不過，尤川嶽的思考方式究竟是怎樣的？

    他難不成真的以為再發生了那些種種之後，陳墨還能將他當成親兄弟毫無芥蒂地對待嗎？